踏仙君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般狂笑,那双眼瞳深深的笼上了一层阴云:“你比本座高贵到何处去,本座做过的一切,不也是你亲手做下的吗!”
踏仙君拂开墨燃的手,缓缓逼近,眼角眉梢都是难掩的怒意:“本座最厌恶你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本座是这天下的罪人,你呢?!墨宗师,你别忘了,楚晚宁是被你逼死的,这天下,也是你屠尽的!我做过什么,你就做过什么。”
墨燃太阳穴突突地跃动,像是隐藏在心底的疤被钝刀一点点揭开。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像是背着枷锁在还债,尽管得了天下人的赞赏,却逃不过心底那个指责的声音。他想起南海冰冷海水里那个回不来的人,为了他散尽了最后一缕魂魄的人,心口剧烈的疼痛,额上渗出细密的汗。
“闭嘴!”楚晚宁喝道,“前尘往事,何必再提。”
踏仙君笑了笑,神色阴鸷:“不必再提?”
他望着楚晚宁,咬紧了牙关:“是啊,你爱的是墨宗师,不是本座,从来就不是。”
“他为你付出了许多,那我呢?本座从来没有得到过你……从来没有。”
他狠狠松开墨燃,召回不归,握着剑的手隐隐发抖:“滚吧,再也别回来,本座觉得恶心。”
楚晚宁望着踏仙君远去的背影,那双被愤怒浸透的眼睛落入他心底,却像是浸满了无比的委屈,越是委屈,便越要说最伤人的话,仿若这般便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不那么心痛。楚晚宁咬紧了下唇,回头去看墨燃,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墨燃反手握紧,颤声道:“师尊……我……”
楚晚宁抚上他唇,轻轻摇头:“走吧,走吧。”
墨燃用师昧给的血重新启动了门,红莲水榭的景象在光芒的扭曲中逐渐变远,连那个玄色衣袍的人,一并消失不见。
竹林中,师昧擦了擦手中的血,把重新煎好的药端进了木屋,轻轻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温柔启唇:“药还是要喝,不然身体怎么撑得住。”
华碧楠蜷缩着身体,没有看他,声音像浸了雪:“对我这么好做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是看不起我的。”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看不起你,但我不会,”师昧顿了顿,“永远不会。”
华碧楠自嘲般笑了笑:“你不怪我骗你,利用你吗?”
“我们是一样的人。”师昧搅了搅碗中的药,轻轻吹着气,“我不比你干净多少。”
华碧楠剧烈地咳嗽着,师昧扶他起来,擦了擦他唇角的血,端过碗中的药:“喝了吧,不烫了。”
华碧楠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师昧:“研究生死门和珍珑棋,已经耗去了大多精气,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气数,我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