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可输啦,她甜滋滋地想,我丢了命,可我抓住小九的心,就再也不会放他走。

这一回,没有人能包庇我的错误,没有人能满足我的任性的请求,为我摘下我的名字,告诫我千万千万,将这一切推到他的身上,没有人为我杀死失去理智的强权,打翻别墅的火光,没有人会拉着我逃亡,没有人会把我留在原地,送回权贵的牢房。

沈清秋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为什么要这样。他徒劳地试图挽回早已凋谢的花朵,但是却猛然缩了回去,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他用一种复杂却空白的神情,恍若无法追溯的少年时代。

“喂。”秋海棠说。

不,不。还是不要继续伤害他了,她想,我贪心了好多年,早就已经足够了。

她迟缓地伸出一只手,扣在沈清秋领口露出来的项圈上。

“我现在不想和你一起沉没了。”她说,露出一个回光返照般的笑容,仿佛一朵早已经老去的花,露出最后一点温柔。

而在此后长久长久的梦境之中,夏日醉人的阳光洒在少女的发丝上,她说是我想要去院子里玩,是我求小九替我配实验药剂而不是他偷学,她说哥哥,是我追求他,我想和他永远地在一起。

我不想要太多的布娃娃,她被秋剪罗摁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跟踢,扯着长发扇耳光,一声不吭地、固执地想,我想要——

她在沈九崩溃地从后面砸倒秋剪罗的时候闭上眼睛,想着我想要更多。

但你从来不属于我,她哀伤地想,所以请你孤独地自由地,从我身边溜走吧。

60

沈清秋沉默了半晌。然后才仿佛坚冰一般,缓慢而脆弱地碎裂开来。他迟钝地伸出手,想要把颈环解下来,可手指颤抖着打滑,几次也没能成功,于是开始用力撕扯。他很少做这种暴力而无谓的动作,纯粹的武力一向很难达到目的,但是此刻一切又显得过于简单了,记忆中从来挣脱不得的压迫轻飘飘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也许谁都没有注意到,又或者谁都没有说破,他们之间的锁链早已残破不堪了。

他非常迟缓地、摇摇欲坠地,把额头抵在秋海棠的肩头上。有那么一瞬间,一滴水落进她袖口盛放的繁花中,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冰河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突然有点气闷。“明明给了我指令,”他不爽地踢了踢门框,“现在兔死狐悲,自己不觉得虚伪吗?”

沈清秋缓缓地抬起头来。

“你说的对。”他平静地说,神色一如往常,甚至还浅浅地冲洛冰河笑了一下。“我向来虚伪、下作、只爱惜自己,”复又慢慢地道,“我一向如此,你早些习惯罢。”

这一番话似乎让他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站起来,碎成一地的片甲组合回坚不可摧的外壳。他用那种独有的无坚不摧的语气对洛冰河说:

“变现吧。”

“你可以为我做的任何事,”他轻缓地、冷酷地说,“我要他们全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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