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黎汜改方案而过度疲劳把自己搞进医院,也只有金泰亨这种人了。

“那么,看到什么人进出了吗?”

点头,“嗯,这位应当是模特部的……任寒辞先生,他在金总监下班后不久,和设计部的人进去了一次,但是坐了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这没道理。田柾国心说,任寒辞上次和金泰亨闹得那么不愉快,按理说不会再来纠缠了,谁晓得竟然也是个阴魂不散的。即便他确实想要对设计方案下手,那也不可能预先知道金泰亨会不小心把u盘留在办公室,实在是不可能制造这样的一个巧合。

偏偏在这个时候去找他?

田柾国的目光越来越冷。他朝着一边的下属开口道:“你去金总监的办公室,把他的电脑拿出来交给技术部或者其他懂电脑的人检查。”

然后他又给模特部打了个电话,说他不想再在公司里面见到这个人了,要他们今天之内就把任寒辞开除。

模特部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开除掉一位还算有名气的模特,支支吾吾地对他求情,说再怎么样也不能放过这么一颗好苗子,再说了万一对方投靠敌对的公司,岂不是等于送了人情。田柾国心不在焉地听完那么长一段,明显是心意已决:“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此刻就马不停蹄地奔到金泰亨的身边去。

他的设计总监,他的恋人,从他的刀鞘里拔出来的最趁手的一把匕首——不知道现在是因为惊慌而沾上了清晨的露水,还是已经划破了对方的喉咙呢?田柾国真想马上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要急,他对自己说,如果对金泰亨连这点基本的信心也没有,岂不是枉费了这场恋爱。

如果说此前还不明白金泰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么在设计图出来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了。

他们就在不久之前还看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图和细节放大图,另一位设计师在展示的时候,拿出来的就是这幅作品。也许是新人设计师的缘故,黎汜在介绍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还有些细节上的小错误。他解释说自己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场面,过于紧张而舌头不听使唤,下面的人也都表示了谅解。

然而谁能想到,在金泰亨现场画的这幅图上,却是比方才的展示更加精妙地将设计展示了出来。

——何况金泰亨还是踩着黎汜展示的尾声才缓缓踏入这个会场的。

要想完美复现设计图本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有了一定从业经验的设计师,也很难画出一模一样的作品,除非他在此前经历了长时间的练习,一遍一遍地誊写勾勒,这才能够将所有的线条熟记于心。

饰品本身就需要经过无数次的细节变动,而金泰亨画出来的,则是最终敲定的这一版。

面对满堂哗然,金泰亨的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其实我从刚才听完黎先生的设计理念以后就很想问的一点是,都说灵感来源于生活,不知道您的恋人,平日里亲吻的都是什么地方?”

黎汜恹恹地回答道:“如此隐私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吧。何况对于不同的恋人来说,应当亲吻的部位也完全不同。”

“但是,却从我们的手下诞生了一模一样的作品。”金泰亨放下了钢笔,不紧不慢地盖上笔盖,“是不是意味着,感情也是可以被复刻的?”

见对方想要反驳又怕露了怯,金泰亨的声音又柔和了一点:“如果黎先生觉得私人经历不能被复刻、脑电波也不能够相接,那么我倒是很期待……黎先生和我公平竞争,再上来把设计图画一画。”

黎汜不怒反笑:“金总监您真是欺人太甚!谁不知道设计图需要呕心沥血,光是在台上这几分钟,能证明什么?”

眼看场面就要不受控制,工作人员出来打了圆场,一面安抚住黎汜,一面又对金泰亨嗔怪道:“您又何必穷追猛打——”

“因为很重要。”金泰亨认真地开口,完全没了之前淡然的神色。“对黎先生而言,它也许只是一件工具,一份策划,但是对我来说,是想要对一个人说的话。我为了这一刻已经筹划了很久,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染指。”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貌似平静的神色下,是紧紧攥着、指甲都要陷进掌心的肉里去的故作坚强。

“不如说我是没想到,”田柾国咬着牙开口,“你既然这么喜欢金泰亨,又为什么总是喜欢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你分明知道他对工作有多上心。”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起初还装傻充愣了几个回合,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觉得以现在的金泰亨,像我这样还能挽回他?”

田柾国闭了闭眼:“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