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亦是一身血一身伤,刀锋与剑锋上都是未干的血色,显然从山脚到这山上,他刚刚也经历了一场苦战。谷月轩不必问便已知道,这山下的埋伏,是已经除去了,而他们的师弟,此刻也应已见到了陆少临,安然奔赴武林大会。他心口一松,感到一片安然慰藉,这一身的伤与乏,好似都觉不到了。

两人并肩站着,一同看向对面最后的敌人。

狂刀客侧了侧脑袋,看向荆棘道:“你又是谁?”

荆棘手腕一翻,刀锋直指狂刀客,冷冷道:“逍遥谷,荆棘。”

听到这句话,谷月轩双手轻轻一颤,一时百感交集。这一声自报家门,已有多年未曾听过。此刻两人比肩而立,恍惚间一眨眼,仿佛就又回到了那过去很久了的少年时光。

只听荆棘又道:“你小子不是每次都会挑战一个门派么?那便放马过来吧!”

话音落处,他与谷月轩同时一跃而起,雁行鹏飞,直扑向那冷雾狂风。

狂刀来势极快,荆棘却也不慢,一双刀剑缠住那弯弯的刀锋,竟追上了那疾风一般刀意,令那持刀的人也无法再隐入风里。而有了佛剑魔刀的牵制,谷月轩也终于得了看清敌手的机会,一拳一掌,皆能落去实在处,身边的刀剑替他格住狂刀,令他能近得前去,得以放手一搏。

荆棘的刀剑也是谷月轩的刀剑,谷月轩的掌拳亦是荆棘的掌拳,每当狂刀客的刀锋快要砍到谷月轩的时候,都有一柄刀或者剑将那刀意及时格开;每当狂刀客的腿快要扫中荆棘的时候,都有一双手将那腿风拂落。两人配合无间,进退有序,甚至比过去还要天衣无缝,其间不仅是多年来并肩御敌而来的默契,更有一份跋涉过千万万水、终得融会贯通的赤诚心意。

两人凭着一股心中劲力与狂刀客战作一团,掌风刀光剑影交织,一时看起来难分高下,可谷月轩却明白其中凶险。

只因他与荆棘都已受了不轻的伤,时间一长,必然会露出破绽。

那狂刀客乃是绝顶之高手,哪怕他们两人能彼此回护弥补,还是早晚能看出这破绽。

果不其然,三百招一过,那弯刀刀光一灿,格开魔刀刀锋,直往荆棘肩臂斩去,谷月轩掌风即至,想挡开那一刀,却不料他右手受创过深掌力不足,只将那弯刀震偏了些许,仍让那冷厉刀锋依旧砍中了荆棘右臂。

那一刀下去,深可见骨,伤及筋脉,荆棘右手一松,魔刀脱手,人已跌飞出去。

脸颊上溅到一片温热血雨,谷月轩心头大震,一声“阿棘”凝在喉中,见那狂刀客还欲再出刀追砍,立时凝起全力疾扑而上。

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阿棘……阿棘!绝不能让阿棘出事!

什么狂刀,什么雾隐,他都不惧了,他拼劲了全身的力气,掌拳尽出,每一招都是捉影,只想将那狂刀客远远地离开荆棘。

那狂刀客也未料到他会爆发出如此决绝的悍勇,一时被逼退了数丈,被迫举刀和谷月轩缠斗起来。狂刀客的刀法武功皆是为了克制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招数,偏偏谷月轩已弃了所有套路,就凭着血肉组成的双手双腿,将他的刀意牢牢困锁于这山顶一隅。

顷刻之后,谷月轩的双拳已被血色染红,却仍不放弃,捉缠着狂刀客不放。狂刀客肩膀被制,手中弯刀施展不开,只能以刀柄击向谷月轩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