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贵妃则觉得,当初把五公主姬清涵关入皇家寺庙中,只是昭德帝一句话的事情,要把姬清涵放出来,也同样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何还要与许皇后及宝络商量?看来,昭德帝这只是在安抚她,并不是真心想要放姬清涵出来。
周贵妃伏在昭德帝的怀中,面上一派冷漠,声音中却满是柔情与感动:“多谢皇上,只要皇上还惦记着咱们娘儿俩,臣妾也就知足了,放不放涵儿出来,并不重要。涵儿被臣妾宠得性子顽劣了些,正该好好改改那性子。她便是待到成亲再出来,也不晚。”
昭德帝听了周贵妃的话,越发坚定了要早日将姬清涵放出来的决心。姬清涵比宝络大了将近两岁,如今,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了。女儿家花期短暂,若是再不将姬清涵放出来,他这个女儿就真的要被耽搁了。
“说什么傻话!涵儿如今已经十二了,咱们还能留她几年?总不能真的让她被关到出阁吧?你放心,这件事,朕来想法子。”
不知太后从哪儿知道了昭德帝心中所想,便将昭德帝唤去,对他道:“这件事,只管交给哀家吧。皇后那儿,你毕竟不好开口,由哀家来说比较合适。”
昭德帝闻言,颇感欣慰:“多谢母后。”
太后摇了摇头:“谢什么?哀家毕竟是你母后,哀家虽然没有生过你,但哀家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骨肉一般。当年你皇弟遭遇不测时,你曾出手相助,你这份情,哀家一直记得。”
“朕也一直记得,母后对朕的帮助和支持。当年,朕既不居嫡,也不居长,更无父皇的眷顾。若不是母后将朕认在了名下,朕是绝不会有今日的。”昭德帝也有些动情。
这对天下至尊的母子,一时之间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对彼此的防备,从不曾消融过。亲母子间尚且有自己的小算盘和私心,基于利益关系而走到的嫡母与嫡子之间,自然更是如此。
太后若是果真对昭德帝放心,就不会想方设法地往昭德帝身边儿塞人了;昭德帝若是对太后放心,便不会暗地里打压太后在宫中的一些旧人了。
但一直以来,太后与昭德帝都有一个默契。不管心里头怎么想,表面上,他们都是和和气气的,就像亲母子那般亲密。
第二日,太后便将许皇后召到宫里去,拉着许皇后的手,说了一番话。
类似于,许皇后不愧为中宫皇后,掌管公务之时公平公正,恪尽职守;类似于,许皇后胸襟过人,能够将庶出的皇子皇女们视如己出,时时关心着他们,从不曾苛待他们分毫。
这些话,听得许皇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直以来,许皇后与太后的关系都不咸不淡的,因着当年太后寿宴之时,两人之间甚至还可以说有些嫌隙。许皇后实在想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突然把自己叫来,这样夸赞自己。难不成,真是觉得她把宫务管得很好,所以心血来潮,把她找来夸赞一番?
才刚升起这个念头,许皇后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平心而论,她不是那等长袖善舞之人,这些年来,她在宫中所为只能称得上是不功不过。至于特意嘱咐下人们不要克扣了皇子公主们的份例,那也只是例行公事,不让昭德帝觉得她苛待了皇子公主们。比起周贵妃掌权时来说,她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所以,太后这次召她来,到底是何意?
太后拉着许皇后说了半天的话,才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如今,哀家年龄也大了,便越发喜欢热闹。中秋节将至,哀家希望看到咱们皇室的子孙齐聚一堂,和和睦睦的,这才是咱们皇家的福气,皇后说,是不是?”
许皇后已经被太后绕的有些晕了,听她这样说,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是自然……”
“可惜涵儿如今还在皇家寺庙之中,未被放出来呢,若是她不在场,咱们皇家的孙辈,便不完整了……”说完此话,太后便饶有深意地看向皇后,似乎在期待着皇后的表态。
许皇后一颗心不由下沉。虽然这些年,她已经渐渐淡忘了在皇家寺庙中修身养性的姬清涵,但当年姬清涵和庄氏联手祸害宝络的事,她可还没有忘。
庄氏的事涉及前朝,许皇后是没有办法左右了,而姬清涵,许皇后是绝对不乐意见到她被放出来的。
只是,理智上,许皇后也知道,昭德帝不会关姬清涵一辈子。区别只在于,姬清涵会被关多久而已。
对于许皇后和宝络来说,昭德帝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他仅仅就只是在通知她们一个结果,而不是征求她们的意见,她们并不会觉得受到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