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自忖,以自家门楣也说不到合意好亲,倒不如搏一搏,若是上天垂怜,说不得别有一番造化。

薛蟠见妹妹点头,越发焦躁,“妹妹,你可不能糊涂!姨妈连个时日都没说,谁知道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已经十三岁了!”

“哥哥,”宝钗沉静望他,“以你之见,不入宫,又说到谁家去?”

她抛却了女儿家的娇羞,直言道:“父亲去后,家里每况愈下,靠你连守成都勉强。舅舅不在京,咱们原还靠着姨丈照拂,而今你得罪了姨妈,又在忠顺王爷那里挂了号,全靠北静王周旋保全。咱们家这个样子,我能说些什么好门第的公子?”

“那冯紫英至今还没有说亲事,再有那仇都尉的儿子……”薛蟠凑近她,“我素日与他们好,你若是有意,我就去寻他们透个信儿。”

宝钗冷笑一声,“吃几回酒就叫好?他们但凡真把你看作个人物,也不会在外头编排我的歪话!”

薛蟠让她说得讪讪,臊得脸皮通红。

“我的名声已让你糟践坏了,除了入宫,还有什么活路。”

宝钗叹一声,一锤定音:“便由着姨妈安排,什么时候宫里娘娘宣召,就什么时候去给她做马前卒。但凡我有两分运道,日后出息了,咱们家就还可再续几代富贵,我也算对得住父母慈爱教诲。”

以贵妃表妹的身份进宫,岂不比小选当公主、郡主的伴读好了很多?

宝钗拿定了主意,自此闭门不出,由那宫里出来的嬷嬷日夜教导,只图来日。

莺儿香菱两个回蘅芜苑收拾东西,姑娘们在园子里听了消息,忙去问询。

莺儿盈盈下拜,答道:“我们姑娘胎里就带了热毒,如今忽又犯了,怎么也调理不好。大爷找了那游方的医士来瞧,直说这病要好,需得常年茹素闭门,不好再借宿这府中了。”

三春面面相觑,见她们实在忙乱,也不好再留着,转头往上房去。

出了院门,惜春道:“林姐姐刚来时,仿佛也是这个说头,不能见外姓人呢。”

黛玉叹一声,“她既是搬出去,就别再议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