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而今用药丸吊着精气神,再饰以艳丽妆容,全然瞧不出内里的絮败。
贾母却是知道内情的, 便把她仔细端详一遍, 轻叹道:“娘娘如今越发清减了。”
元春抚鬓轻轻笑一笑, 吩咐抱琴:“给老太君奉茶。”
抱琴应一声喏, 托了茶盏给贾母上一杯老君眉。
贾母年岁大了,眼睛已有些模糊,等抱琴走到近前,才见她眉心已散,面上隐有媚意,不由一叹。
元春笑道:“这丫头在家时就伺候我,现在也成大姑娘了。我和她情谊不同,总要抬举她一二。”
贾母道:“凭娘娘意思。”
抱琴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元春抱起包被, 给贾母看重外孙,“老太太瞧瞧, 梵哥儿是不是和宝玉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孩子眉目清秀,正眨着眼睛四处瞧,果然一身聪慧灵气,像极了宝玉小时候。
老太太点头,“外甥像舅, 殿下的相貌坏不了。”
那孩子听不懂她们说话,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事,咬着手指头咯咯直笑。
元春命乳母将他抱去擦涎水,这才拉了贾母又坐下。
“将要到年下了,家中一切可好?琏儿夫妻两个上回吃了苦头,如今得了恩赏,可有压了惊吓?”
老太太摸着她指上鲜红蔻丹,垂眸道:“家中都好,只有一事要告诉娘娘知道。”
她慢慢将王夫人私自收甄家银子的事说了,又说起王家的态度,最后道:“那忠顺王什么下场,娘娘是瞧见的,甄家还能逃过不成?咱们告了他,又暗中收他外祖家的银子,我们成什么人了?”
元春瞧着那琉璃宫灯的黄色穗子,怔怔出一会神,才道:“老太君处置的很对。”
贾母见她面有寂寥之色,不敢再开口,两人对坐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