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男人没有再回头。
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身影,乔瑟夫忽然产生了疑问。他了解西撒吗,真的明白西撒齐贝林吗。身体僵硬,从头发丝板结到指尖,那些鸽子飞回来,咕咕叫着落在空地周围,蹦蹦跳跳地在地上寻找谷米。
在那之后的两周他又坚持不懈的去找西撒。无一例外都是些老套的劝告。两个人甚至还为此打了架。他把齐贝林按在地上,掐着这家伙的脖子,咬牙切齿地想干脆就这样折断算了,不,太便宜他了,直接撕个破口才好呢。把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扯成碎片吞进肚子里,回到美国慢慢消化掉。当然那也就是在脑子里想想,事实上他也就能乘着这时候占占便宜,如果是全盛期的西撒……早就飞走了吧,像那些鸽子那样……妈的,鸽子好歹还能抖落点毛下来,这家伙绝对比鸽子走得干净多了!
不能,不行,这不正确。去他的狗屁,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不可以!!
乔瑟夫坐在酒馆里,往喉咙里灌廉价的黑啤。上头白色的浮沫沉下去,变成大串大串地气泡在橙色液体里爆炸,前台满脸油腻的胖子冲他吆喝。臭小鬼,还能喝吗。能!怎么不能!他大声吼回去,把钱包砸在木头长桌上。看着那装着酒水的玻璃杯从柜台那端穿梭到自己面前,低头,拿起杯子不要命地往嘴里倒,眼底尽是凶恶的光。好伙计,真不错。有人吹口哨,有人拍巴掌,还有人想要上来跟他勾肩搭背。乔瑟夫低头躲过那些满身体味的大汉,东摇西晃地往旁边走,嘴里继续不停灌酒。
那些人见他喝空了杯子,纷纷起哄叫好,有好事的把纸钞折成飞机往台子上扔,只说给这小子满上。喝,喝,再喝。那些男人跳到桌子上,把他围在圈里,像是围观马戏团的踩球小丑。滚。他把空酒杯掼到地上,地雷爆破似的,好大动静。那些家伙没走,也没生气,闹得更欢了。
“叫这小子赔钱!赔钱!!”
乔瑟夫没喝醉,他清醒的很。他数的清自己有几根手指,还能理智思考自己的问题,所以他绝对没喝醉。我有钱,在钱包里拿就是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惯犯趁乱摸上去,他也不去管。只有那些昏了头想拿着钱包逃的,他会一个酒瓶砸上去。嘿,混蛋,把钱包放下。乔瑟夫大声嚷嚷。皮夹里有自己跟西撒的合照,在那所疗养院里,他央求护士给他们拍的。
“那里头有照片!”店里喧喧嚷嚷,全是人汗蒸腾下的酒精气味,一帮醉汉借酒发疯,把生活清醒时的苦难全都扔到看不见的地方。有个眼尖的瞟到了皮夹,随即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那样高喊起来。
“肯定是他老婆照片。”醉汉们一呼百应。
“滚!!!”乔瑟夫·乔斯达摔了今天第二个酒杯。
“这小子婆娘不要他了!”醉鬼们哄堂大笑。小子,你没种,不就是个女人,把她拖回你家关起来,她不就没办法了。也不知道谁开口说了这么句话,于是男人们又像是被点燃了般开始起哄。关起来,锁起来。醉鬼举杯相击,褐色的透明酒水撒在胳膊上,变成湿漉漉的滑腻水光。这里头大多是流氓混混,本身就没什么教养,脑子被酒精刺激后就全是野性。汉子们的胡言乱语透出原始的恶,浇在乔瑟夫蒸腾的意识上,他站在原地不说话,只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