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硕三个字,一直像是一个阴影一样笼罩在整个案件里。

许魏洲皱眉。

“这个挡土墙工程的倒塌意外,所有的痕迹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受害人的家属很快就离开了l城,找不到任何联系方式,这对死亡母女的丈夫杳无音讯,这条线基本断了。当时参与处理事件的人员也三缄其口,倒塌致死两人,处理案子的民警那边按程序走的,据说赔付善后家属很满意……”

“家属敢不满意么?”许魏洲冷笑,“杨建宇能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干净,挡土墙附近山上本来就是贫民区,他们就算不满意,怎么敢跟隆丰集团对着干。”

“挡土墙是政府工程,建设完工没多久就发生事故,虽然出于维护声誉考虑会避免消息扩散,可是隆丰集团没有受到任何追责,之后还铤而走险的买凶杀人——”黄景瑜食指摩挲着下巴,“很有可能这背后还牵扯了其他人。”他选择了最保守的说法。

许魏洲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工程完工没多久就出了事,负责的监理在不久之后遭到买凶灭口,这其中显然有工程质量不过关的内幕,逃不过偷工减料四个字。政府的工程也不可能只有隆丰集团的监理,就这样验收通过,究竟是相关部门没有发现问题,还是不能发现问题,亦或是不想发现问题?

细细思考,背后的内幕恐怕比调查到的更加复杂。

许魏洲心头不安,可是黄景瑜却神色坚定,他也没有再把心里的犹疑说出口,因为他明白他是绝对不会因为畏惧而后退的。

他转了话头,“我今天去见了杜子涵抢劫案的受害者,毫无疑问杜子涵是刻意选择复仇的。我看了他的学籍信息,他犯案当时还没有年满十八岁,看来他的准备比我们想到的要多。”

“可是,如果他有计划这一切的能力,他不该这么愚蠢,因为程明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他应该清楚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造成一切的元凶。”黄景瑜露出深思的眼神,“毕竟他这样的选择,机会只有一次。”

“你和我怀疑的地方一样,如果他选择复仇,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不简单,他准备了一切,却选择了程明,这不符合他在整个复仇行动中的表现。”许魏洲的眉头越锁越深。

黄景瑜忍不住伸手帮他把眉头展开,温柔地说,“别总皱着眉,你最近连笑都少了。”

许魏洲咬唇,终于叹息,“我不知道,总好像有什么不安的预感,你知道么,就像是……你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那种大雨将至的潮湿味道,天气也阴云密布,所以这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而至,而我,总是怕你没有带伞走在路上。”

黄景瑜听完忍不住微笑,抓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我的组长大人,你其实可以简单说一句你担心我。”

“嗯,我担心你。”许魏洲认真点头。

他们好像抓住了最关键的那一根水草,越拽就越拽出更多的水草来,他总有隐约的不安预感,仿佛这团混乱缠杂的水草堵住的是一个漩涡,一旦被拽开,就会卷入很多东西去。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黄景瑜一手抚摸着他的侧脸,轻轻吻他。

因为有你保护我,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不怕前路的黑暗,不怕未知的艰险,一定要追寻事情的真相,让沉冤昭雪。

因为我要保护你,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不怕山雨欲来,不怕迷障重重,一定要扫清这些混沌,还世界正义。

许魏洲重新找出了杨明硕案子的档案,试图从里面寻找一些线索。

当时案子里本来有一些难以微妙的疑惑未曾解开,可是随着杨明硕惨死在秦美妍男友的刀下,这些疑惑也好像不再需要结果了,杨家人对案子的干预很多,秦美妍男友主动投案之后,也不肯再接受询问, 加上新的案子来的很快, 所以那些疑惑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次,当年挡土墙工程里的杨明硕三个字出现开始,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阴影,让他再次想起了这些一直无法释怀的细微之处。

他从秦美妍案件的档案里再次找出当时为了调查复制来的视频,仔细地翻看,想从里面找出一些头绪。

忽然,一段监控视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反复放慢观察良久,终于眉头深锁,给陈稳打了电话。

陈稳本来就在队里鉴证科等报告,很快就赶回来了,“师兄,你找我?”

“陈稳,你记不记得杨明硕的案子?”许魏洲招招手,让陈稳到屏幕跟前来。

“这才过去多久,当然记得。”陈稳诧异。

“关于杨明硕的案子,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点,就是蒋雪莹当时说,错把给自己父亲治疗震颤病的左旋多巴,当作控制情绪的药物给了杨明硕。”

杨明硕三个字,一直像是一个阴影一样笼罩在整个案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