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不是吧,这么容易就感动哭了?”芬格尔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痛的他龇牙咧嘴的。他无限感叹地说,“真没想到,师弟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路明非破涕为笑,直接回了他一拳,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一字一句说道:“见你们过得好,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这理论倒是和楚子航挺像的。”芬格尔嘟囔道,“我们之前研究楚子航的时候讨论了一下他的心理,发觉这个人不仅直来直去而且圣母八婆……”

“楚子航本来就是那种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会感同身受的笨蛋啊。[注2]”路明非笑了笑,“走吧,带好你的行李下车。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塔耳塔洛斯监狱里一片惨白,冰白的墙砖地面干净无垢到仿佛能当镜子,神色颓废又狂热的研究员们穿着精英气息十足的白大衣,个别人洁白的衣袂上还沾了点诡异的血迹。

“路哥路哥!1206012[注3]发狂了,龙尾的冲击力达到20t/²[注4]。墙壁都在震动了。”研究员慌乱地冲了上来。

路明非惊了一下,顾不及回房间换衣服,直接脱掉了外套和毛衣,掏出随身的鲜柠檬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冲向了楚子航的房间,对着研究员含糊不清地吼道:“带芬格尔·弗林斯先生去他的房间!”

“好,好。”研究员显然已经看惯了这架势,虽有些紧张但还是拉着芬格尔往住宿区走,一面吩咐警卫做好戒备。

芬格尔被拉扯着朝路明非的反方向而去,忍不住问道:“这是……常态?”

“常态。”研究员惜字如金,言简意赅,直觉告诉他不能和这个长得跟二百五似的金毛有多接触,“1206012号只认路哥一个人。”

“老伙计你都快秃顶了喊路明非一个刚毕业的叫哥你好意思?”芬格尔的聊骚技能显然是满点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路哥能制服最危险的1206012就是我们的崇敬对象,还有我才二十八岁才没有秃顶!”研究员啪得一下打掉了芬格尔在他光溜溜脑门上来回抚摸的手,恼怒地说道。

路明非深呼了口气,吐掉了嘴里的柠檬片,在盥洗室里就着直饮水疯狂漱口,扭曲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经过层层瞳孔、声纹甚至脑电波识别,他推开了最后一扇通往楚子航房间的门。

路明非向来不喜欢喊那个房间为囚牢,虽然在塔耳塔洛斯里,所有超过血统临界的混血种都有自己的牢房,日日注射着使四肢虚弱的药物,接受着研究员的观察。身为塔耳塔洛斯的监狱长,免不了去巡视这些日常,可他就是不允许有人给楚子航注射任何药物,哪怕楚子航发狂时连一支镇静剂也不允许。在来自昂热的默许和路明非的坚持下,楚子航甚至拥有着室外活动的机会,而不是24小时都待在室内消磨时光。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闸门及时关上。楚子航抓挠着纳米玻璃墙,试图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甲痕。

“师兄,师兄,是我,路明非。”路明非慢慢靠前,轻声唤道。

楚子航转过身来,凶神恶煞地看了他一眼,神情逐渐松软,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路明非,记得吗?路明非……”路明非谨慎地观察着楚子航的动作,重复说着自己的名字。

楚子航的喉咙里发出了含糊不明的咕噜声,就像在模仿人类的语音语调,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语句。他始终没有放下警惕,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明非的动作,最终允许他再往前靠近自己。

路明非轻轻将楚子航的爪子从玻璃上扒下来,轻轻搂住了他的腰,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还未被龙鳞覆盖的赤裸胸口,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楚子航跟着发出哼哼声,嗅着路明非身上的味道,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旁。龙尾不自觉地缠上了路明非的脚踝,恰巧和之前的淤青重合在一起,力劲即刻让路明非咬紧了牙齿,克制着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声音。

堕化后的楚子航丧失了操控力道的能力,路明非也很少呼痛,自然不会理解自己的力道会给一个相对孱弱的人类带来多么大的影响。但他似乎又是有感觉的,在恍惚听到了一声夭折在喉咙里的闷哼后,尾巴下意识地松了松。

路明非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收到了来自黄金瞳“求夸奖”的要求。

“师兄很棒!”他忍俊不禁,眼角的憔悴也跟着散了些,“废柴师兄来了,要不要和芬狗吃个饭……我是说隔远点……好了那就不吃饭了,让芬狗看看你,总行吧?我就在你边上,哪也不去了。”

路明非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楚子航怎么办。他本身就是趁着楚子航的午歇时间出来接芬格尔的,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芬格尔也就那么几小时的相处时间,楚子航一见不到他就会去摧残玻璃、甚至破坏家具仪器。

“师弟你不是吧,这么容易就感动哭了?”芬格尔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痛的他龇牙咧嘴的。他无限感叹地说,“真没想到,师弟你还挺多愁善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