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该下人们做的,殿下何须如此?”美惠子对将军的不难烦并没有感到难受,她继续召来侍女收拾,这侍女短短抬头看了将军一眼,从此两人的命运就交缠在了一起。
“她叫什么?以往不曾见过她。”将军见美惠子执意忤逆自己,原想出声谩骂,却正在看着正在收拾的侍女侧颜时停下了。
“叫阿菊。”美惠子轻轻瞟了一眼,不太在意的回答,“她母亲病了,她来替她母亲做几天工,您怕也是认不得她母亲的,不过您该知道她父亲罢,他是您的车夫。”
“原是如此。”将军略微点头,又细细看了阿菊几眼,最后挥手示意她端着破碎的陶瓷杯在一旁候着,他拿起笔本想继续给公卿们回信,但脑海里始终徘徊着阿菊的侧颜,使他无法静心。将军罢笔,问,“年后的宴席可着手准备?”
“上个月便已经开始准备了,虽说还有三个月,但我听父亲提起过陛下似乎对年后宴席很是感兴趣,或许……”美惠子欲言又止,将军对她话中意思自然明白,她父亲托她来点拨一二,只是想告诉他这将军府中有天皇的眼线罢了。
“退下吧。”
“是。”美惠子起身,对着阿菊吩咐,“照顾好殿下。”
“请您放心。”阿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美惠子见此一笑,倒没有批评,转身退了出去。听见门合上的声音,阿菊再次抬头,将军已经自个儿收拾好了书桌,想是要起身去窗边。阿菊连忙迈着小步去支开窗户,冬日里屋内香薰重得很,总是闷得将军头疼,偏偏将军夫人喜欢,将军由着她把每间房都得点上。要到夏日才好一些,天气热起来,将军夫人只得把香薰换成新鲜花草。这些事情阿菊是从母亲那儿知道的,她暗暗把将军的喜好记在心里,不敢有任何疏忽,全家人吃穿用度全靠将军一句话。
撑好窗,入目是皑皑白雪。清爽凉意扑面而来,将军呼一口气,眉眼间阴霾散尽,嘴角带着笑夸奖,“你倒机敏。”
阿菊不敢答话,头低得更厉害了。将军只当她害羞,却不想她是在害怕。京里的传言甚广,人人都当他是放浪子弟,见了漂亮男人女人就想要掳去。公卿们有意给他添堵,天皇也不加制止,甚至乐得他们如此做,一来二去的,这都谣言传到京外了。
“多大年纪?”
“十六。”阿菊恭敬的回答。
将军扶着窗的边缘回忆,他道,“美惠子也是这般年纪嫁于我,你可婚配?”
“不曾。”阿菊对他的意思隐隐约约明白一些,虽心中有些不悦,却又暗藏着期待与害羞,面上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将军看着她回话慢了半刻,自知她想到了什么,有些好笑,但也由着她的想法,没有去纠正。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压垮了一片的树木。那些秋日里便叶子落完了的倒好些,原是嫌弃它,现在看来却亭亭玉立似的。”将军说得文雅,阿菊在一旁听的有些不明白,她看着窗外,被雪压弯的树是树,叶子落完的树也是树,她看不出来将军所说的亭亭玉立,却觉得心里升起一些异样感觉,说不上来,只觉再看那些树时已经不再是原先的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