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抓住了医生的手,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母语脱口而出,与才刚刚学会几个单词的意大利语融合在一起,他不停的喊着“药”还有“救”两个字,由于嗓子已经嘶哑的不行,说那两个字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医生更是暴怒无比,他骂着比贫民窟那些人的言语还要腌臜一些的话,更是向遥拳打脚踢起来,想要将这两个脏兮兮的野犬丢出自己的家门。

被殴打,被辱骂,他不还手,也不回骂,反正自己冻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反之他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思维混乱到极致的黑发小孩儿只是不停地,一遍遍乞求着医生救救自己的同伴,他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钱币,掏出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物品,但那将贫民窟的民众不当人看待的医生唾弃得更加厉害。

钱币被医生用脚尖踢出门外,眼看着昏迷中的giotto就要被抓着丢出去,原本趴在地上被打得全身青紫乌黑的遥顿时跃了起来。

他抓住了一边放着的绷带,被逼到绝境的野狼的幼崽龇出了自己的利齿,遥拿着绑带狠狠的缠住了那医生的脖颈,他趴伏在医生的背上,一遍一遍的念着“救他”两个字,而每念一次,箍着医生的绷带便更加紧一份。

直到脸上有些发青的医生留着鼻涕求饶,遥才松开绑带跳下去,但他却并没有放松,手上紧握着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亦步亦趋跟着那医生走动着,通红的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的每个动作,偶尔还低吼一声,似乎是在警告对方不要耍什么小动作。

清洁,上药,缝合,包扎。头上顶着一把刀的一声竭尽全力将每一步弄好,明明是大冬天,背后却已经被寒湿,卷曲的头发更是贴合在脸边。

整整快持续了一晚上的治疗,在天明之前医生贴好了最后一块绷带,但却不等他反应,只觉得自己头部一阵钝痛,眼前天昏地暗,高大瘦弱的医生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砰声。

遥将手中锋利的手术刀挂在自己的腰间,强大的记忆力加持下他已经将之前医生所用的药物完全记住,天已经蒙蒙亮,但是还看不太清东西,他装着药物和绷带,翻出医生最为保暖的衣物将giotto裹好,将柜子中藏着的大部分钱币带走,然后背着金发的小孩儿趁着夜色躲进了一旁的小巷中。

不能再回去贫民窟,也不能躲在人多的地方,他飞快的查看着周围的商店,躲过早起的人们的视线,那一两运送酒桶的马车却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将giotto放在了一边的木箱之后,铺上厚实的衣服以免他触碰到灰尘或者沾上泥水,遥从车上拖下一个干净的酒桶,然后藏在了木箱之后。

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的他根本无法给那个医生造成什么较大的伤害,就算是昏迷估计也只是一会而已,而在此之前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只要等到马车开动,他们便能够离开这个城市。

他小心的翻弄着携带的药物,giotto的伤幸好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最影响他的却是高烧,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温度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看起来却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

钱也有了,药物也有备用,他焦急的抓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天空的黑暗逐渐被驱逐,看见西西里的日出升起,一丝阳光开始洒落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外面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马车的车夫与酒店的佣人一起搬着已经装好了酒的木桶,而外面巡逻的士兵,也开始多了起来。

看着剩余的酒桶越来越少,遥抱起giotto将其放下了酒桶中,年纪尚小的孩子躺在酒桶中还有很大的空隙,柔软的衣物垫在最底下,更是舒服了不少,他将药物和钱袋一并丢了进去,然后彻底将木桶的盖子卡住,并且留出一些缝隙用来透气。

然后紧盯着那马车的位置,等车夫坐在前面,酒店的人离去之后,他便带着giotto跑上去。

但现实总不如人意……

大道上巡逻的警官突然变得焦急嘈杂了起来,他们互相交流着话语,原本行走的步伐改为了奔跑,这样的变化让周围的行人小声讨论了起来,遥抱紧了身边的木桶,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马车的位置。

快点……再快点……

他焦急的催促着,看着那门扣摆放的酒桶数量越来越少,直到车夫离开,然后酒店的店员也离开,他死命的扛起了那重的有些超乎想象的木桶,肌肉已经开始疼痛起来,身上之前被医生殴打的伤口也呼应着开始宣告自己的存在,一时半会儿不能分辨自己哪里疼哪里不疼。

但那大门却被什么阻挡住了,看着瘦小无比的黑发小孩儿却硬生生将那房门踹开,然后将抱着的孩子放到了柔软的病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