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又是一巴掌拍开:“谁说不作数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这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哪吒无奈地又道:“是是是,你说的话都作数,一个吐沫一个坑!”然后又抬手去抱敖丙。

敖丙还是使性子推拒,但哪吒是铁了心了要将人制住。敖丙反抗了几下,最后温顺地趴在哪吒肩头。

哪吒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像傍晚时分的沙滩,既没有午时灼热耀眼的阳光,也不似深夜滴水成冰般薄凉。他可以肆无忌惮奔跑冲浪,累了向后一倒,在细沙里打个滚儿,遥望着原处的夕阳,被海平面一点一点吃掉。

这般好的时光,越数越少。

想到此处,眼泪又涌了上来。敖丙拼命地皱紧眉头,才将泪意压了回去。

“你和那龙娃儿么得可能,此生不复相见才是上上之选,能做回陌生人对你俩都好。再相见,只怕是…”

这句话在哪吒耳畔回响。

他不由得苦笑。

说真的,若他和敖丙真成了见面眼红的仇敌,他反而不怕。不过是一刀进,一刀出的事儿。他最怕像现在这样,敖丙捅不下这一刀,又或是捅下这一刀,反而伤了自己。

哪吒轻声叹道:“丙儿,你真是…让我如何是好啊!”

“其实…”敖丙推开哪吒,重新看向他,“我放你们走,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纣王让龙族引水淹城,这事,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你父亲定是于心不忍,没有当场答应,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哪吒皱眉:“你们龙族自己都火烧屁股了,还想别人做什么?”

“天庭背弃龙族,是天庭之过,这与天下百姓何干?纣王残暴,有目共睹,龙族与纣王结盟是狼狈为奸,与虎谋皮,只怕日后会遗臭万年。”敖丙面露忧虑,“今日我让你们离开,不仅是为了…”看向哪吒的眼睛闪了闪,“更是为了不让父王和族人陷入不可回转的深渊当中,你若不听我的,就是把我和族人往火坑里推,这样,还不如一掌先劈死我!”

哪吒抓住敖丙的手臂:“我知道了…知道了…”将敖丙拉入怀里,“我听你的就是了!”看向床角的眼睛慢慢眯起,露出阴冷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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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哪吒满口应承下来,敖丙仍然惴惴不安,直到看到空无一人的房室才松了口气。

敖丙回去复命,纣王大怒,立刻让申公豹派人去追。接着,他细长的眼睛扫回到那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只见他头恭敬地微低,露出半张毫无表情的面容,虽立于殿下,又似与周围的一切毫无瓜葛。

纣王心中一动,暗中派重臣比干去查。

比干去了李氏一家所住的寝宫,推门刚入,便敏锐地闻到一股还未完全散去的狐臭味。里外仔细查找,在角落里发现一团黄棕色的狐毛。

比干一眼识破,冷笑道:“真是小孩伎俩!”

隔日殿上,比干向纣王禀报,自己已查明真相。

闻言,敖丙的面颊惨白,袍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