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的发丝有些凌乱,额头有汗湿的一缕贴着;她领口的蝴蝶结散开,垂成两根丝线;她皱着眉,神情疲惫;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指甲狠狠地掐着;她的声音并不平静,还有着剧烈运动后的颤音;最引人注意的是她说的话,充满了浓浓的责备与愤怒之意。
明明她完全没有往日的半分优雅和美丽,花泽类却觉得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真实。
但是他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那双盈满恼意的杏眼,那副放弃了掩饰的表情,眉眼间似曾相识的神韵,大概都是出于对名叫花泽类的人的关心,却会让他想起那个让他尝到了绝望痛苦的晚上。
不能去想,不想去提。
如果稍微一触及就疼痛万分,那就拒绝任何人去碰触吧。
“我什么态度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他放下手撑着石凳,低着头不看藤堂妙那张和藤堂静有几分相似的脸,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说起来,这本来就不关你什么事吧。”
一时间气氛凝固下来。
花泽类目光所能及的地方,藤堂妙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任何言语,就连原本急促的呼吸都渐渐平缓下来至若未闻。他话一出口,自己就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懊悔,但又硬生生地绷着脸不肯低头。
就算是感情冷淡生人勿近的花泽类,也知道自己那一番言语不是什么动人的话。即使是他,对于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同伴们也不会恶语相向。
何况是和藤堂静长相颇为相似,与他相处也一向自然的藤堂妙。
藤堂妙在这个时候冷笑了一声,那种不如往常一样的声音引得花泽类迷茫地抬头看她,映入眼帘的是她遮住眼睛的那只手,还有手下面露出来的苍白的脸色。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柱子上,微仰着头喃喃地说话。
“哈哈……没有关系啊……你说得对,不关我的事啊……”
她的右手完全盖住了眼睛,虚靠着柱子支撑的身体有着相当明显的颓势。虽然看不见那双眼睛现在隐藏的情绪,但这不妨碍花泽类后知后觉的悔意在心里蔓延。
这也和藤堂静拒绝他的那个夜晚隐晦地提到的,她对于藤堂妙的歉意对应了起来。
关于藤堂妙无法说出口的那份感情。
花泽类不能否认他曾经似有似无的动摇,但是从藤堂静口中听到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格外复杂。
既不知所措,又恼怒激动。
因为被强加的感情失措,因为这感情的主人而惊慌,又因为提起这个主人导致的结果而怒火丛生。
藤堂静温柔细心地和他说了很多——梦想,支持,希望什么的,藤堂家偌大的花房里争艳的寒蕊冷香映衬着她谈到未来有些激动的脸,反差鲜明。
但是花泽类那颗原本因为眼前的人而跃动的心却一点点沉寂下来,疼到麻木,没有感觉。
——她设想的那个未来,没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