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兄,我还能……”剩下的话被燕宇冷冷一眼堵回喉咙,陆少临只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藏在袖子里,颜色变得有些浅的手掌,跟了上去。
旧庙早已破落,蛛网积灰,四处透风。
陆少临站在已然面目模糊的佛像前抱臂看了一会儿,最终低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他摇摇头,俯身捡走供案前那两个蒲团,小心掸了灰,拿给燕宇垫了。又转到屋外搜了些枯枝,不一会儿便生起火来。
原本冷寂的屋内登时被烈烈火光照得亮堂许多。
燕宇看他动作轻车熟路,目光里不觉带上了几分好奇。陆少临拍拍手上的灰,理所当然地挨着燕宇席地而坐,也没落下那双眼里的神色,笑道,“燕兄现在才信陆某的好了?”
“以前走镖的时候这种事做得多,自然就熟了。”说着露出个遗憾的表情,“可惜夜里太暗,不然给你猎只野味来。这样的晚上,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上次咱俩在洛阳郊外,我给你烤的那只兔子……”
他突然发觉自己说走了嘴,生生刹住了声,抿着唇带点慌张的望向道士,却见他听得认真。那双眼里总是飘着的细雪,此刻似乎被火光的暖意融化了,雪融冰消后,是一汪清泉。
“然后呢?”燕宇问。
“然、然后……”陆少临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再开口差点咬到舌头,“不是我自夸,那兔肉烤得可香了,酥脆诱人。可惜尽是瘦肉,塞牙。当时在野外,也没佐料,就这么吃了,你还啃光了一只腿。”
燕宇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抱着只兔腿啃起来的样子。
陆少临忆起往昔,整个人像沐在光里,浓密的眼睫垂了下去,兀自低低笑了起来,又道,“后来我才知道燕兄你爱干净,吃起来也十分讲究,酒馆里的饭菜没顺眼的宁肯不动筷子。没曾想那日野外烟熏火燎的,你竟由着我胡来……”
这般絮絮完了,他抬起头望见那衣衫整净的人被篝火投到破败积灰的墙面上的影子,突然心头一暖。果真,就算相隔百年,眼前这人也还是……
一双桃花眼弯了起来,少了心跳的胸口不知是苦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