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马车从我的左手上就这样辗过去,”薛洋狂笑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的整只手当场辗碎,小指被辗成一团烂泥。”

那时他才七岁,他懂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送完信换来的不是糕点而是三顿痛打和整个左手的失去。

没有人理会他,也无人怜悯,他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捧住血肉模糊的手跪在角落哭了很久很久,那痛从手掌蔓延至全身,甚至让他觉得死了也不会比断手更痛。

魏无羡眼睛因溢着热泪而涨得通红,他小心翼翼捧过薛洋的左手,手指颤抖地从手背一寸一寸轻抚至手指,停在末端的假指上。

他试想过薛洋曾经历了大难,也做好要面对的准备,可当真相扑面而来时,他却只觉心脏痛到难以承受。

他的阿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活生生辗碎了手掌。这个自己呵护备至两年的人,在他离开后过得低如尘埃。

剧烈的压抑与闷痛在魏无羡心头来回搅动,那痛意如同岩浆喷发从心口陡地上窜,灼烧着他的喉咙。抑制不住的血气阵阵翻涌,魏无羡忍不住咳嗽一声,将已涌至口中的血腥强行咽回去。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薛洋看着魏无羡的举动,残忍一笑,道:“他就是常慈安,常萍的父亲。当年我尚年幼拿他没有办法,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可以杀他报仇。”

薛洋微微偏头,还含着泪水的眼睛里却浮现出极致的冷酷:“我虐杀了常家四十三口,在常慈安夫妻的身上划下一百剑,把他们二人活活吊死前,还让他亲眼看着我一个一个杀掉他的女儿女婿、孙子、孙女……”

“别说了,”魏无羡闭眼,将热到眼睛都在刺痛的泪水尽数遮住,“不要再说了……”

这些过往让魏无羡只听的心绞痛得厉害,心中强烈的悔恨与自责几乎要将他击垮。

“你也觉得我残忍吗?”薛洋整张脸沉下来,带着讽刺的怒意就要将手抽回,却被魏无羡死死握住,“反正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看来,什么都是我的错,我被杀就是应该,杀人便是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