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有源源不断的低阶凶尸将钉住的走尸推倒在树钉上,让它们的身体铺成一条路,踩着它们晃晃悠悠走来。
薛洋咬破手指以血在剑身上划下几笔,等邪祟慢慢靠近后,冲入尸群中砍杀,银光划破长空,被削掉的断臂、脑袋落满地,到处都是被降灾砍下来的白骨烂肉。
但尸群依然还在增多,已将薛洋团团围住。
薛洋身上布满伤口,全身仿佛被鲜血浸泡过一般,分不出究竟是他自己的血,还是从一些尸身上溅过来的。
等再杀退几只低阶凶尸后,薛洋步伐踉跄地往后退开几步,拄着降灾回到树堆旁,剑尖在早就备好的树干上一划而过,火花四溅落在枯树枝叶上,连在一起的树堆燃起簇簇火焰,一个点燃另一个,熊熊大火映亮半边天空。
薛洋连吐了好几口鲜血,站在火堆后面喘气调息。
好在火堆尚能抵挡很久,尸群被拦在另一边撕喊,火光倒映着白骨森然,有些还未腐烂完全的走尸身上尚挂着些污肉,被火烫烧出一阵阵令人呕吐的腥臭。
薛洋靠着墙闭眼剧烈喘息,抬头看着天空暗道,再撑一会儿,天就亮了。
过不多久,临近天亮时分,虽不见阳光,但尸群好似被敲过钟般转身往丛草外退去,动作比来时更快几分,不消一会儿就散得干净。
降灾“哐当”一声坠在地上,薛洋也沿着墙壁靠坐下来,才刚休息片刻又想到洞里的魏无羡,便拄着降灾强行起身,步履蹒跚地往里走去。
就着碧水池发出的光一看,魏无羡周身的阴魂也已退开,但此刻的他却整个人都倒在石床边,怀里还抱着那把铁剑,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着,五官仍有血珠滚出,口中不断溢着血沫同时还在低声哀哭。
“魏无羡,魏无羡?”薛洋拼力将人扶起来,耗尽所有力气将他揽到石床上躺下,见他浑身打着冷战痉挛得厉害,便从背后抱上去,才刚触到他的身体,透彻心扉的寒意便瞬间传到薛洋体内,冷得薛洋也不住抖动两下,还以为自己抱着一块冰。
驭鬼术对薛洋而言难如登天,他不知道魏无羡能习到怎般地步,可如今看怀中人这样痛苦的模样,他实在心中不忍想将人唤醒,可又知道已经进行一半断不能半途中止,否则魏无羡只会落个被万鬼撕裂魂魄和身体的凄惨下场。
抱着魏无羡约莫一个时辰后,对方身体仍旧冷如寒冰,薛洋也知这不是靠人体温就能改变的,遂起身再去洞外准备一下应付今晚新一轮的走尸。
“魏无羡……你快醒来吧,”走前,薛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极轻的口吻里隐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你一定要习成驭鬼术……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薛洋身体已到尽头,才恢复一丝的灵力又被耗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精神也疲惫不堪已然在崩溃的边缘。
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魏无羡醒来,毕竟对方这般状态已持续多日,不但魏无羡处境艰险,就是薛洋自己也早是强弩之末。
拿降灾将藤蔓砍下来缠在丛草外的枯树枝上时,薛洋几次头晕目眩要倒,拼着一口气咬牙挺着。
再等砍树钉时,薛洋便不想全都往地上钉。
走尸很蠢,但凶尸是要聪明一些的。
低阶凶尸能简单分辨环境,到高阶凶尸时就能保留一些生前意识,但因控制不住作为活尸的残忍本性,常会凶性大发出手伤人。
每夜用过的旧招,再过一天时便要换一次。虽然尸群来时多以走尸和低阶凶尸居多,但有些低阶凶尸能对发生过的环境下意识避开。
薛洋将树钉钉下一些在地上,留一些以藤蔓捆在一起挂于树上对称绑好,只要尸群来时砍断衔接的藤蔓,那些钉子就会像雨一样自动刺下去。
但火堆还是可以用的,邪祟不同所怕之物也会不一样,尸群畏火倒是给薛洋带来便利。
等花去大半日的时间全部弄好这些时,一天差不多又已过去。
薛洋本想着这一晚自己少杀点,只要能把那些走尸绊住也好,却不想这次被吸引过来的还有一只高阶凶尸。
薛洋被这白骨上还挂着腐肉的凶尸逼得连步后退,降灾都被它打落出去。眼见着那凶尸的利爪朝自己破空抓来,心道今日只怕是真要死在这里,便听见一阵笛声不知从何而来,那乐调极为诡异竟是薛洋从未听过的。随即百鬼漫天而来,比迷雾还浓稠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扩开,森寒的浓雾中有一人慢慢走来,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眼眶下匿着一丝散不去的血红,便是如此,整张脸看上去依旧俊美无俦,只是那嘴角却微微上扬勾着一抹沉冷的笑意,给这俊美平添了几分森邪之意。
薛洋手持降灾站在百余根树钉后,眼见着夜晚普通走尸、低阶凶尸慢慢吞吞从草丛尽头走来,先是被藤蔓缠住一些,倒在地上拼命想要挣脱。但后面即刻有新的走尸踏着地上的那些走来,在踩在树钉上时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张牙舞爪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