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素来脾性极直,有气定要说出来,说完便也没事。如今魏无羡一番话明里暗里将他连夸带赞,江澄听完再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你可别再到处跑得让我找不到人,这边多的是事让你做,少偷懒躲到一旁把事都推给我。”见他听得心不在焉,便没好气道:“魏无羡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魏无羡口里这么应着,心里却是无声叹气,暗道躲不过也得躲啊,自己已经无法用剑,怎么教这些新弟子?还是先躲一时算一时吧。

江澄这才放下心来,等过一日让弟子去风定阁叫人时,回来说是和江厌离等人往湖那边采莲蓬去了,气得咬牙切齿,强忍着怒火将一日之事处理完毕后,坐在大厅首座等着魏无羡回来。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魏无羡、薛洋和江厌离才一人捧着一堆的莲蓬进门,还兴高采烈说说笑笑,等进门见到江澄暗沉的脸色后才停步。

江厌离马上意识到江澄在生气,魏无羡更知道他是在为何而气,唯独薛洋一脸的不解,小声询问道:“他怎么脸色臭成那样?是不是我们出去玩没叫他,他不高兴?”

魏无羡无声叹一口气,将怀中莲蓬一股脑都交给薛洋道:“你先回去等我。”

薛洋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这人无论做什么从来都不避着自己,但眼下这气氛的确奇怪又压抑,便也不再多言,和江厌离默默转身出去。

薛洋手臂里堆满莲蓬,心中惦记魏无羡那边不愿走远,等一弟子路过时干脆全都交给对方,自己则站在荷香四溢的池边来回踱步,时不时朝前厅那边张望。

少时,有江澄的怒喝传来,一声高过一声,薛洋手指立时紧握成拳,皱紧眉头将心底那股想要冲过去的欲望压下。

魏无羡的声音起初并不能听见多少,随着江澄话语越发难听,两人的争执声也逐渐变大,甚至有弟子闻声而来时被江澄一声暴喝训走。

两人吵了约有半个时辰,门口偶有过路之人也慌忙离开不敢停留。

薛洋站在莲花池边的小桥上等到腿都开始发酸,才见一袭黑袍、手持陈情的魏无羡迈步出前厅朝这边走来。他面容冷峻,眼眸暗沉无波,行走时带动一阵微风拂过,凌厉气势迎面扑来。

薛洋并未听清他二人吵的实质内容,但见魏无羡不悦之气已然笼罩全身,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不会是什么好话,才刚要开口安慰他两句,便见已到面前的魏无羡却在见到自己后面容柔和一分,道:“走吧。”

薛洋当然不会傻的去问“你有没有事”这样无用的话,毕竟他和江澄的吵架声宛如雷鸣,那一会儿肯定整个莲花坞的人都已听见。

虽然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原因,但能把魏无羡气成这样,薛洋落在后面边走边想,不如找机会去揍江澄一顿?或者给他贴点符吃吃苦头教训一下?

还在心底琢磨着,前面那人停步回头道:“不许去。”

薛洋抬头“啊”了一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忙摸着自己的嘴唇道:“难道我刚才说出来了?”

魏无羡好笑摇头:“何须说出来,全都写在脸上。”

薛洋这才道:“他欺负你,我揍他一顿给你出气,不好吗?”

魏无羡停在原地等他过来后,才握着他的手并肩前行:“不需要。”顿了顿,等薛洋疑惑看来时,又补充:“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薛洋。”

薛洋只得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戾笑,低声道:“杀了他?”

魏无羡被他一语惊到无语,却也不责备,只笑道:“我需要你就待在这里,”见薛洋似乎并未听懂,便停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待在我身边。只要看见你,任何事情我都无所畏惧。”

莲花坞已步上正轨。

那日江澄和魏无羡大吵一架后,他几番因自己过激的言语后悔,也曾想过要找对方道歉,但总是拉不下脸,这般一拖便又过去几日。

魏无羡却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虽还是不参与操练新弟子之事,但依然在莲花坞进进出出,碰见江澄时也仍含笑与他打招呼。

这日可巧一众弟子们刚练完剑出来,迎面撞见魏无羡和薛洋,忙纷纷上前行礼,其中有一人带着崇敬道:“宗主总说师兄剑法超群,我们入门晚,没有这眼福,未曾见过师兄的好剑法。今日难得在这里遇见师兄,可否请师兄为我们演练一套剑法,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