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静立原地,环顾一圈面前众人,是笑非笑道:“交给你们?阴虎符是我自行炼出,我既未拿它做不当之事,也不曾威胁众家安危,不知诸位为何百般刁难,非要得到这阴虎符不可?”
“胡说八道!”一中年男人喝道:“我们何曾要你的阴虎符,不过是希望你毁了这等阴邪之物。”
“阴邪之物,”魏无羡挑起一边的眉毛微微点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漾开淡淡笑意:“若在下没记错的话,射日之征还是借着这阴邪之物才能侥幸胜过温若寒,一举除掉温氏。”
来人被这含讥带讽的一语呛到不知该如何接口——毕竟射日之征能大获全胜魏无羡确实功不可没,只得转移话题恶声道:“就算是你的阴虎符之功,但你身为世家弟子,居然自甘堕落和薛重亥的后人成为道侣,这般行径怎对得起抚养你长大的江宗主?”
旁边之人也皆纷纷应和:
“正是。倘若你还顾忌这名门正派的身份,理当摧毁阴虎符,与薛洋一刀两断,从此不再往来。”
“听闻薛洋曾是夔州恶霸,以一己之力屠杀栎阳常氏满门,这样罪大恶极之人你怎能与他成为道侣?”
“这渺渺仙门百家英杰,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薛洋?你择何人不行?”
魏无羡气息逐渐冷下来。
周遭人的言语宛如尖锐的利箭一道接一道从他耳蜗刺入,扎在心脏上。
本以为他和薛洋之事在射日之征前就已向世家说得清楚明白,却不想只是暂时的搁浅,伐温一结束后这事再度被掀起,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斜插在束腰里的陈情感应到魏无羡浑身骤然降冷的忿意,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森森阴气。
魏无羡手指无意识地握住陈情,黝黑的眸子宛如泼墨般暗得不见任何光点,唯余一丝毫无温度的隐怒在眼底深处浮现。
这些人为什么总抓着他和薛洋不放?
世家弟子也好、邪道先祖后人也罢,这些与他们有何相干?总这般纠缠不清实在令人厌烦。
那些人见魏无羡不发言语,还在提声喝劝,定要让他给个交代,说是只要薛洋离开,过去之事仙门便既往不咎不再重提。
魏无羡常年蕴着一抹血红的眼角因怒不可遏更显赤红,仿若浸血的双唇勾出一道肃杀的弧度,冷声道:“你们是凭什么立场在指责我与薛洋?我和他在一起碍着你们谁了?薛洋要走要留由他自己做主,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那中年男人见魏无羡竟不讲道理的一味维护薛洋,既生气又痛惜道:“魏无羡,你简直是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好,薛洋是谁?他可是薛重亥的后人,他身体里流的就是邪魔歪道的血,这样的人,你敢跟他结成道侣,你小心将来被他在背后反插一刀,到那时再来后悔就晚了!”
魏无羡转头看向那人,充血的双眼里泛开一层几乎抑制不住的暴戾,握着陈情的手也在不着痕迹地颤抖着,周身甚至因这极力压制的愤怒而溢出浓郁黑气。
“邪魔歪道又如何?”魏无羡勾起一边的唇角笑意绝冷森邪:“若心思藏污纳垢,便是自诩名门正派,比起邪魔歪道来只更加令人恶心不屑。”
“魏无羡你!”
有人被他嘲弄的口吻激到刚要开口,魏无羡毫无耐心地打断道:“还妄称是在为我好,简直是可笑!你们凭自己的标准随意断定他人,难道你们的标准便是公义,他人的标准就是悖德不成?”
魏无羡慢慢抽出陈情逐一指向来的一群人,眼中染血的杀机已然遮掩不住:“我又何必一定要遂你们的意思,由你们这些人来左右我的行为思想?我魏无羡要和谁在一起,与你们何干?你们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见还有人张嘴似有不甘,魏无羡面容挽开极浅却又极冷的笑意,仿若冰霜的话语匿尽警告:“不要再干涉我和薛洋之事,否则,休怪魏某不念同宗之谊,对诸位不客气!”
被这样杀气凌厉的魏无羡震慑住,百家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言,心里却怒火中烧且愤然难平。
不敢再直面魏无羡和薛洋,便私下聚集商讨,一致都觉魏无羡弃正道修鬼道必是因被薛洋引诱——果然自邪道先祖薛重亥往下,薛家从未出过一个正派人士,如今不但有薛洋这恶名在外的夔州一霸,还诱得本是名门公子的魏无羡也跟着走偏——因而将种种缘由全都怪罪在薛洋身上。
转念又想到,魏无羡既已开创鬼道与剑道渐行渐远,他又执意要护着薛洋与之缔结道侣,旁人好说歹劝不但毫不理会,反而出言抵触翻脸无情,实在令人惋惜又愤慨,为此有不少人萌生出要么让魏无羡交出阴虎符、要么就带薛洋离开仙门百家的念头。
忌惮陈情和阴虎符的人成群而来,在回廊下拦住魏无羡让他将阴虎符交出,由仙门来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