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撕裂。扔掉还在滴血的残肢。然后继续下一个目标。
他兴奋地舔着牙齿,第一次品尝到杀戮的快意滋味。虫怪们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将恶心的口器刺入他的身体,洞穿了他的肩膀。
他无视掉身上的伤口,抓起顺着肩膀往下滴落的淋漓鲜血扔向虫怪,看着那些血液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切开虫怪的肢体。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不再是一味地慌不择路地逃跑,也不再是站在杀生丸的身后,看着他用光鞭轻蔑地撕碎那些前来挑衅的杂碎。
当撕碎最后一只虫怪时,他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全身颤抖,缓慢而艰难地呼吸着。他全身的血液似乎流掉了一半,浑身发冷,血管里像要结冰一样。
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天撕碎那些杂碎时,他用的是散魂铁爪。爪尖挥舞的弧度,撕裂猎物身体的力道,他就那样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地使了出来,仿佛他天生就会一样。
明明在前一天,杀生丸教他的时候,他挥舞爪子时似乎连空气都纹丝不动。而在和那些该死的虫怪战斗时,他居然还在被攻击的剧痛之中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飞刃血爪。
从那一天开始,他和杀生丸分道扬镳。他从此发誓,绝不再承认杀生丸是他的哥哥。他们互相仇视,一见面就要打架,都恨不得杀死对方而后快。
犬夜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时,杀生丸正蹙紧眉头看着他。犬夜叉伸出手按上大妖怪的额头,去揉按那紧皱的眉心。杀生丸抓住半妖的手指,隐隐带着点怒气地道:“要是平时你对我也像这样亲昵,我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先告诉我,为什么?”
犬夜叉看着固执的大妖怪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他有些疲倦地垮下肩膀,垂着眼帘轻声问道:“杀生丸,你还记得你和我分开的那一天吗?”
没有回答。犬夜叉没有抬头看向杀生丸,但他知道那个大妖怪的周身一定已经绷紧了,他就是知道。
犬夜叉继续道:“那天之后,我就不允许自己再陷入任何温情的陷阱里面了。我会害怕,等我习惯某个人的温柔之后,万一他也像你那样丢下我决绝地走开怎么办呢?只有我一个人被丢在原地,被丢在虫怪的巢穴里……只有我一个人……”
“别说了!”大妖怪僵硬地冷声道,声线里掺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痛苦,“别说了,犬夜叉。”
半妖摇摇头,眸子里闪烁着苦涩的笑意,“你不知道那次我的伤有多严重,我的肩膀,后背和肚子都被那些该死的杂碎洞穿了。我躲在一个洞穴里养伤,白天和晚上都不敢阖眼,生怕会有其他妖怪经过那个洞穴。这样日夜担惊受怕一直到半个多月以后才好。”
漫长的久久的沉默。萦绕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我知道。”大妖怪最终缓缓地开口,打破这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闷空气,“我在你那个洞穴附近守了十七天。一直到你的伤完全好了为止。”
对上半妖惊讶张大的双眼时,杀生丸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蠢货,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在那十七天里没有任何不长眼的妖怪靠近那个洞穴?你真的以为只是你的运气太好而已吗?”
半妖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讷讷道,“……我以为是神明在冥冥之中保佑我这个半妖。我那时痛得神志不清,用爪子清理那些带毒的伤口时就想象着你的胸膛被我的爪子贯穿时的样子。”
大妖怪冷冷地哼了一声,转开头去不再理会半妖。
又是漫长的沉默。
然后犬夜叉觑着大妖怪的脸小声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丢下我,还把我扔在那群想要撕碎我的妖怪堆里面?”
“你那时太依赖我了。”杀生丸语气淡漠,“一个半妖总是跟在全妖身边的话,得不到成长。遇到危险的家伙时你总会觉得我会来救你,一直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学会去战斗?”大妖怪说完这些话后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
他还在生气,气犬夜叉,更气那时的自己。如果那时自己没有丢下犬夜叉独自面对那堆杂碎,如果他一直把犬夜叉保护在身边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是不是……犬夜叉就不会仇恨他那么多年?是不是……当他向犬夜叉告白之时,犬夜叉就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然后接受他?
杀生丸烦闷地想着以前的事,心烦意乱地思考着他的某些做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然后毫无准备的,大妖怪就被一团灼目的火红用力地扑倒在地了。
那团温暖的火红色拥抱住他,那样热烈的拥抱,勒得杀生丸几乎喘不过气。
抓住。撕裂。扔掉还在滴血的残肢。然后继续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