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独自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周遭来来往往人流涌动,与他无所关联,又或者都仿佛与他不是同一个次元,天渐渐阴沉,雨便突降而至,一如多少次反复经历过的一般,任凭雨水打在身上,毫无知觉。

东京的街头亦是满树粉樱被雨打落,纷纷无声飘落,预示着这一季春即将落幕,无处不在的美,却带着凄凉之意,而这一些也都与许墨无关,他的世界里,依然只有黑白,从头至尾的凄绝,不曾美丽。

陶先生的绝笔没有太多详尽的故事,简明扼要,却已经告诉了他完整的过往——bs和黑衣组织也曾有一次蓝图宏远的合作,最后却还是崩于各自的野心之中,那暗河之中的一次壕夺,牺牲的是他的父母,还有他或许本该一帆风顺步履光明的人生。

退一万步讲,他也本该拥有更美好的童年,然而,他偏偏是bs选中的数年难遇的人才,他的父母竭尽全力,最后付出性命都不曾让他逃开bs的囚笼。而黑衣组织,被放逐的便是宫野志保的父母,只是就这样在人世间消失了,是死是活,都成了最大的迷局,无法破解。

最后的最后,陶先生也不曾有更多的要求,除了,让他照顾好陶悠然——那个他在许墨父母的协助下带走的女孩——被bs视作为queen的女孩。所谓queen,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至关重要,能有多高尚,不过是需要利用的工具。

然而,是能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待人去发掘吧,bs怎可能就此作罢,黑衣组织又怎可能就此放弃,互有把柄相握,相辅相成,栓在一根生命线上也是必然的。

陶先生说:她曾是保全我保全组织保全多年来和平共存的人质,却也是我悉心照拂多年心爱的女儿。或许,这就是命运,多年之前是你的父母,多年之后便是你,不求你多加照顾,你们终是不能像我这般早已预料会走至这步田地……未来的事,唯有靠你们自己,如果她是queen,你或应该是守护她身边的骑士,而你如已决心恣意于这黑暗长存,那她便是你的猎物你的人质,无论如何,一切看你……

「我原以为我穷极一生的宏愿是辅佐那位先生,看组织叱咤风云,然,是平和静好的生活让我对光彩夺目的世界有了依赖,如今只盼我带回的女孩,我的爱女一生悠然自得,无忧无虑。」

许墨将手中攥着的那一封信紧了紧,随后似带着对庞大未来的无知空洞扬手一挥,纸片随着他眼眸里同样灰败的花瓣飞飞扬扬,无声散开。

“喂,安娜小姐,我会送你们回国。”

许墨最后还是选择给安娜挂了一通电话,于是此刻,许墨出现在机场入境处,他淡淡地看着陶悠然,她默声不语,只是看了看来人,并不愿意搭理。

千言万语都梗在许墨的喉间,无法出口不能成章,他只是伸手摸了摸悠然的头,悠然依然毫无反应,不感谢也不抗拒。

“许教授!”

在刚准备转向登机口的许墨听到一声叫唤,三个人都回过了头,看到来人竟是宫野志保,身边跟着一个长相粗狂身形魁梧的人。许墨记得这个人,在宫野志保的实验室里,跟在g身后的男人,代号好像是vodka……

宫野志保看了眼许墨,似是有话,但却无法启口,辗转了一番,只好说,

“不赶时间的话,我还有些事想要请教。”

一向都波澜不惊的宫野志保,此刻就如此明显的凝重表情,让许墨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走不掉了。宫野志保叹了一口,似是无奈,她本不想走这一遭,然而verouth传达的指令,基本就是最高指令了,这样的认识她到底还是清楚的。

“我……”

「下面插播一条重要讯息,之前米花街银行发生拾亿元劫案昨日已告破,系最终由其中一名嫌疑犯广田雅美畏罪自杀而结案,同时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也被逮捕归案,值得庆幸的是,警方已通过广田雅美留给证人的信息找到了被劫的拾亿元。」

正义凿凿的广播腔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回荡,荡涤了宫野志保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她震惊而立,不可置信地望着早已切换成旅游情报和飞行信息的大荧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而此时沉默了两三日的陶悠然却一下子清醒了一般,冲到宫野志保面前,粗暴地拽起她大衣的衣领,瞬间泪眼滂沱质问:

“她,那个广田雅美,是不是你姐姐?你告诉我啊!我爸爸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

“悠然?不要这样。”

许墨上前从身后抱住悠然,尽量拉开她与宫野志保的距离。而一直仿佛呆立在宫野志保身后的vodka却在此时搭上了宫野志保的肩,宫野猛一回头,看到vodka那张蠢顿又毫无感情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吟了一声,

“恐怕,这才是陶先生真正的遗书,很有意思,是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