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其实除了弥足深陷的黑暗,也并非能如世人所睹见的那般平步青云一帆风顺的,这或许是最真实的生活,一项研究卷入了可想而知的是非之中,原来不是自己刻意避讳着,危险就不会找上门的,这样突然有些如履薄冰的现实,真的要带着她一同经历承担嘛?他不能,也不舍。
可是看到她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骨头汤,压着她清秀字迹的纸条,就那样如此轻易地就推翻了他以为足够坚不可摧的心墙,匆匆赶至舞会,便听得她说,
“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想要有新的突破,就必须要承受失败,也一定会遭受责难,可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科学就无法进步……我不懂研究,可是我知道,许墨不是那样的人。”
「你就这么相信我?为什么?」
「直觉,我愿意相信你。」
他想迈出的步子那一瞬间定格了,收回步伐,呆立许久,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她还是那般相信他?是,所谓的,注定吗?哪怕前事早已抹灭,哪怕她已经忘了曾经笑言时说过的话,他视作为承诺的话语。
他带她离开沉闷的会场,然后一下子她又仿佛像个孩子一般,有时候觉得她成长了,但有时候发觉原来她并没有变。回到了那个偏远的游乐场,他想起她曾说过的那件小事:
「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卖的,而且是五彩的,又粉的、绿的、黄的、蓝的,其实我一直都暗暗猜想它们都是什么味道的,但却一次都没吃过。」
「那,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最想要先尝试哪个颜色呢?」
「唔……粉的吧。」
粉色的吗?他还是记得的,他看了她一眼,挑了一支递到她手上,今天真好,是不是完成了她的一个小念想呢。
“因为你是许墨,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递至许墨的唇边,愣了愣神,漾起好看的笑,轻轻一咬,粉嫩绵柔的糖在空中慢慢化开,如她一般的甜蜜,丝丝清甜,钻入心头,蔓延而开,是,放不开了吧。
她还是会想起她的爸爸,许墨看着她每每想起时流露出的怀念和伤感,他该怎么做,告诉她,他不会像她爸爸一样离开她,他会好好守护着她,可她却说,
“许墨,我爸爸是无可取代的,你们不一样的……”
许墨眉头一跳,却又听见她继续说,
“你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不能也不需要取代任何人,你就是你,对你所有的……嗯,依赖,也都仅仅因为你是许墨。”
连轴转的忙碌,不停不歇,反复无常的心结,再一次次得到确认后,泄了力,让他一直以来看似强健的身体突然失了衡,病来如山倒,反手覆在额前,急促的敲门声,一声一声都击在他的心上,期待不再轻浅,浓烈侵袭的感情,是不是,应该叫做,想念。
摸索着那一罐白色的药瓶,紧紧攥着,又撒开到床单上,其实已经很久不需要它们了,纵使时常都在想她,纵使他突然懂得了,萦绕在心头所有的情愫都可称之为,动情。
曾以为不能共情的他,却因为她,因为陶悠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改变了。
但许墨没有忘记,宫野志保告诫过的,
「ares,别让人轻易掌控自己,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它了……也请装作你有所依赖……」
他深谙此言,这是保全自己以及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再一次选择避开,是因为他还需要做更多的努力,更好地完善自己的计划,更好地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现在的她,并不需要让自己过多担心吧,不是不知道,她的身边或是已经出现了更好,更能够呵护她的人,下定决定的远离,是兀自地以为只要是对她好的,他不是不可以默然退场,她对自己的盲目信任,最终会带她踏入险境,他能带给她什么?恐怕多数都是危境和险恶,那样的话,她若能从他处得以快乐和幸福,未尝不可。
也反正,过去彼此相依相信的种种,她早已忘却。
然而,他是如此愕然,仅仅一条错乱的短信,一个打不通的电话,都让他难以镇定。
他还忍不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个忍俊不禁的误会,他唤她傻瓜,其实他才是那个傻瓜,然而,就这样吧,傻便傻了,疯便疯了,若不能悄然守护,那或许是不是可以再并肩而行,齐头并进?
他问她能不能假扮他的女朋友,在他的同事面前,她似是纠结,没有第一时间应允,他心下划过淡淡的黯然情绪,可最后她还是红着脸答应了,希望她只是羞涩,而不是勉强地应承,许墨那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