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悔莫名其妙:“你不会吧,染病发热也没这么快啊。”
风无涯向前倾身,抬手,把衣服当做手巾替齐无悔擦了把滴水的头发:“先进屋,等会儿你我二人齐齐染病就有的看了。”
齐无悔接过风无涯手中的衣物,不以为意地在自己脸上胡乱一抹,推着风无涯进屋,絮絮叨叨:“头发湿了没?湿了赶紧擦干,身上衣服哪里湿了也先脱下来,换上新的,钻被窝里等着,我烧水去。”自己说着还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我无碍,倒是师兄要顾好自己,先擦干等雨停再出去吧?”
比起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齐无悔,只有发梢微湿衣角靴子沾上泥点子的风无涯脱下外衣后堪称干爽,偏齐无悔不信,说风无涯又在逞强,刚脱下湿衣还来不及换上新衣,就先去确认风无涯的状况。甩干净手蹲在风无涯面前挤手捏脚,拍西瓜敲古董似地,风无涯自然有所抗拒,又不可能真的花什么力气阻止,反而捞捞搭搭牵扯不清,一来二去搞得齐无悔也起了点坏心,哈手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哈……师兄,等……唔等等,哈哈哈哈……停下,师兄!”风无涯坐在轮椅上,想躲也无处可躲,拼了命要避开,瞥见齐无悔胸腹上交错纵横的伤疤,一时失神,最后还是被齐无悔按住好一顿伺候,笑得快喘不上气,泪花都挤出来,脸上又红又烫。
齐无悔正咧着嘴笑,抬眼撞上风无涯泪光涟涟迷朦失焦距的眸子,忽然也一股热气往脑门蹿,他连忙停手,怕被风无涯瞧出不对劲,二话不说将风无涯抱起塞进被窝里头:“好在没怎么湿,等着,我煮点姜汤。”
风无涯棉被披在头上,不满地让他以后不要再随便动不动就抱起他,好歹要打个招呼,齐无悔背对他找干净衣服,心不在焉地敷衍说好。风无涯又看见他背上的狰狞伤痕。
习武之人身上有伤再正常不过,风无涯自己身上也多的是伤,但绝没有齐无悔身上这样多这样可怖。
横贯了半个背的那条大概是新伤,胸腹的也大多是新伤,甚至有些痂还未脱落干净。
幸好。幸好,已经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
风无涯埋头,把眼角的泪偷偷用衣袖揩去,心想人真是奇怪,哭的时候会掉泪,笑的时候也要掉泪,被挠个痒痒还要像大哭一场,也太丢人。
雨来得急,去得快,好像雷公电母不小心敲响了鼓,打瞌睡的龙神被吓得眼睛还没睁开就赶紧布雨,清醒后才发现只是意外,只好灰溜溜逃走,雨收云散,万里长空一碧如洗,云絮雪白,似乎是被从洗衣盆中拎出来晒的棉花。
齐无悔的“姜汤”就真的是热水煮姜而已,除了点姜特有的辛辣味什么味道都没有,风无涯却喝得津津有味,倚窗捧着碗吹一口喝一口,望着远处满眼的水嫩草叶,小水珠子粼粼闪光,窗檐阴影下齐无悔挽起袖漫不经心地搓洗衣服,风无涯笑吟吟道:“师兄——用点力呀,这样是洗不干净的!”
齐无悔怒道:“别烦老子!洗破你衣服你就光着屁股呆半年吧!”
风无涯探出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虚心接受批评才是,怎能如此恼羞成怒,会不利于今后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