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要得到你,掌控你,不是因为你开罪了我,也非以折磨你为乐。我……

旭凤垂下视线,抿唇缄默。

——我只是对你有所迷恋。

——然后,由于欠缺自控,又不知分寸,放任这份迷恋,在欲求的催动下转作了施虐。通过试探你的底线,确认我自己的心情。

他出口的那些,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下作的言辞,确是威胁无疑,可他从未有一次想过要真的付诸实施。

然而越是通过那些手段将润玉迫至极限,他就越是沉迷于这份感觉。这样纯粹恶意地循环,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但却……从来都不是以折辱,摧毁润玉为目的的。

只是即使他说,润玉又愿意信吗?

“……不是的。”最后旭凤只是这样说。

他俯下身抱起了润玉,慢慢滑跪到水中,将脸埋在他肩上。

他对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这是他的第一次采取了示弱一样的举动。

连带那答非所问的一句“不是”听在润玉耳中,都似一种奇异的安抚。

他自然听不见旭凤的心内独白,而旭凤的举止也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难言的委屈。只是在这个换做旁人正该抱着这难得温柔的罪魁祸首大哭着诉苦的时刻,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慢慢止住了泪。

我还真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啊。润玉苦笑着想。

哪怕将自己磋磨到了这等地步,只消旭凤稍服个软,甚至都没有道歉,他就想原谅他了。

他自小便逆来顺受,从来也不是能够咄咄逼人的性子,此生所求不过安稳地活下去罢了。然而即使再怎么谨小慎微,也总能被天后挑出错处,强忍了身体不适许久不愿与人求救,却又偏偏被旭凤撞上。

明明换了是谁都好,却偏偏是旭凤。他除了造化弄人,还能有什么可说?

他素知这个弟弟绝不是坏,只是性子不羁,又被宠惯了,遇事有时难免任性,其实他也是不介意惯着他的,只是……

只是从前旭凤的任性,从来都不是会害人伤心,要人性命的。

润玉不知道旭凤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强迫自己,但既然他说不是为折辱,那他也就信了他。至于情爱方面,从一开始就不被润玉列入考虑的范畴。让他相信旭凤会因这两夜云雨而对自己动心?他又不是看多了话本的天真少女。

而无论理由为何,都不能成为他们继续这种关系的理由。而他的困扰也在于,该如何让旭凤放弃对自己的纠缠。

旭凤是理解不了他的处境的,那也无需让他理解。个中苦楚如人饮水,即使他说了,旭凤也未必就能听得进,多半是会觉得他小题大做,平白冤枉了自己的好母神,他不过枉做小人。

既然他真心的困扰无法传达与对方,他便只能想些别的说辞了,只是要说服旭凤又要足够合理,确有难度。“男子之间的情爱于礼法不合”这等说辞断然影响不了旭凤,而就他交he之时总对自己以“兄长”称呼来看,“背德乱lun”也不会是个能说动他的好理由。

润玉正自苦恼,身子却被轻轻地摇晃了,又听见旭凤轻声喊他:“兄长?兄长?”

润玉这才发现自己想得过头以致微微出神,重新凝拢了视线,看清了眼前的人,开口时嗓子却还是哑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