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微猛拍宝座扶手,欲起身呵斥,可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踉跄了一下,又跌回了座上,这才大惊失色,“你……你这畜生,又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润玉淡然道,又转向了惊愕的旭凤,轻哂一声,“旭凤,你叫父帝提防我献上的东西,的确聪敏。可那杯星辉凝露中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有问题的,是父帝先前便已喝下的酒。”

他满意地看着旭凤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是不是忘了,这寿宴的筹划,有我一份?”

虽然大多事项皆是由司礼仙官筹备完成,可身为最后的查验之人,在为天帝单独准备的酒中加一点香灰粉末,又有何难?

润玉见旭凤已然懊恼悔恨得咬破了嘴唇,眼神中的快意神色,又添上了一份复杂。

即使他说得再怎么看似胜券在握,却也不可否认旭凤到底是对他留了一分余地。若旭凤早将察知他意欲谋反之事通知太微,他今日便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润玉还在为旭凤对他的温柔而稍稍感怀,那一边,席位距太微极近的丹朱已不甘寂寞地跑到了中毒的兄长身边,遥指着润玉怒斥:“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真的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骂声入耳,润玉转眼向殿首看去,只见丹朱满面痛心疾首又深恶痛绝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时常自称爱护侄儿的叔父十分可笑,且可憎。

“心狠手辣?”润玉讽声反问,“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

太微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分。

丹朱被润玉噎住,咬咬牙,四下张望了一圈,又高声道:“今日是你父帝大寿,六界仙神皆到场!寿宴之上子谋父位,你便也是众矢之的!说到底,你终究还是个忘恩负义,罔顾天伦的逆子!”

丹朱本意是掀动席间早已愣做一尊尊雕塑的仙家,以天道伦常对润玉施压,却不会想到,此举正中了润玉下怀。

润玉正担心无人能将话题引向众仙神,平白浪费了自己布了许久的局,丹朱便为他抛了这样好的一个引子,一时甚至有些感激他了。他当然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接过话头便道:“叔父言重了,众矢之的一词润玉可不敢贸领。你又怎知,这在座众仙家,皆是与你,与天帝站在同一方的呢?”

说着,他转向了一直缄默不语的洛霖,露出个温雅笑容:“水神仙上,您觉得如何?”

闻听此言,全殿视线刹那皆聚于了水神身上,连同他身边的临秀和锦觅,也一同愕然地看向了他。

成为众人目光中心的洛霖沉默了许久,终于叹出一口气,站起身与润玉对上了视线,开口时还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夜神殿下当初说的,原来是这个。我隐约猜到些皮毛,却没敢猜得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