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提问,润玉的回答也轻描淡写:“你说的没错,所以淬灵的时候可费了我好大的气力。毕竟若是让你们察觉了那上面与生俱来的水系灵力,你们也就不会给他用了不是么?”

看了看张口结舌的燎原君,润玉眉梢一挑:“你也别觉得是你害了他。魔界瘴气浓郁少有纯净灵力,若不是我的龙髓,他要到何时才能积攒起足够他复生的灵力?现下他不能对我出手,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报酬而已,我收得心安理得。”

润玉说完,看了看身下的旭凤,却发现后者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眼神都有些失去了焦点不知在看向何处。润玉也未在意,左右自己想说的也都说过了,这姿势也保持得累了,他便站起了身,将旭凤的佩剑扔在了他身侧,又催动灵力寻回了坠落之时脱了手的赤霄剑,还剑入鞘后,他将视线投向了高岩下方的战场。

“旭凤,你不妨过来看看。”润玉望着那一片混乱,语气颇为感慨,“除却那些真的好战嗜杀之人,你的将士有多少是在认真拼杀的?”

原本魔军就是才被收编不久人心涣散,全凭旭凤的强大魄力镇压,然而今日这一战却又打得师出无名不明不白,连一向以悍勇著称的魔族都提不起劲,天兵们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心态,破军星君等一众人看出了苗头便也加入了战局,只是两不偏帮,倒像是在拉架。三方势力混战成一团,却根本没能造成多少死伤,让这一场二界之战打得与其说混乱,用“闹剧”来形容倒更为恰当。

润玉目力好,又深谙人心,一眼便将战场上情况看得差不多,不禁摇了摇头,像是觉得十分无奈又可笑:“你无法对我出手,你的兵士也无法对我的兵士出手。今日这场闹剧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徒劳。”

旭凤在他身后沉默地站起身,燎原君则上前拾起了他的佩剑,或许是因为旭凤的双手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没什么余力了。润玉转过身来看他一眼,见他那满面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愿再说重话刺激他,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再开口时,又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了。

“旭凤,我本就不欲与你相争,来这里也只是为了锦觅,既然锦觅已经无恙,也望你收敛些自己的脾气,莫让六界看去了笑话才是。”

想了想,润玉又补了一句:“你我到底兄弟手足一场,你现下堕天入魔亦能过得顺遂,为兄……甚慰。从此我守我的天界,你做你的魔尊,忘川为界,各自安好吧。”

说完这话,他稍做调息,蓄起了些许力气,便要蹑空而上返回军阵之中。然而就在他腾身而起的前一刻,他忽然听见旭凤在身后出了声。

“润玉……你,你是爱过我的……是吗?”

想来是因为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他们彼此间的关系,旭凤问得也并不隐晦,亦没有用什么别的言辞指代。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问出这句话的。

无论是当年在天界被拒于门外之时,在金殿之上被刺穿精元身殒之时,甚至是复生之后闻听父母皆殁,悲愤堕天之时,他都始终没有怀疑过,润玉是否真的爱过他。他那时太过相信润玉的心意,认定他所做所言的种种绝不是伪装或者演技。他信润玉是真的爱他,就像他也爱着润玉一样。

但现下,只是这一天之中发生的一切,竟然就动摇了他数千年的认知,让他惶然地问出了这一声“你可曾爱过我”。

而被他所问的润玉也顿住了脚步,微微偏过身看向了他。

“虽然本座只允了你三个问题,但这一问,答了也无妨。”

润玉说着,微微放空了视线,似在回想什么久远的记忆以作为他回答的佐证。少顷他回过了神,又重新望向了旭凤,直视了他充满了卑微的希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