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还很苍白,想来是因忘川水而流失的元气还未恢复,丹朱见他这样子,又觉得心疼了。他坐起了身,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旭凤问道:“你此去……可是与润玉有了争执?”

丹朱一听他提起润玉就来了气,愤愤道:“你别再提他!老夫这次去就是帮你看清了,他那人现下已是薄情到了骨子里,对任何人也不讲丝毫情面,对你更是毫无情愫可言,你还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做什么!”

旭凤听了他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要把血色褪个一干二净了。丹朱看着他这样,只觉哀其不幸又恨其不争,又道:“他已对我说了,他得了大机缘,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太上忘情飞升上清天,到那时莫说你我,这整个天界他都可以撒手不管……你听听他说的这话!天帝之位想篡便篡,想弃便弃,在他眼中何来责任情义可言?当年太微说得果然没错,他可不正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

“够了。”

丹朱骂得兴起,旭凤却已听不下去,冷喝一声打断了他。他睨向丹朱,眼中不带丝毫情绪:“……叔父,别在我面前这么贬低他。”

丹朱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瑟缩,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委屈了,眼眶一酸,涌上了泪。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当我想去领受这一番屈辱么!”丹朱咬牙道,“你作践你自己,我们还会心疼,还会为你不平,可他呢?他可曾为你皱一皱眉头!你怎么就是看不清呢?!怎么就偏偏要喜欢那么个薄幸寡情的人呢!”

说到最后,丹朱的声音已经近乎尖锐,可被他质问着的旭凤,却仍很平静。

“……他也曾深情过的。”最终他只是这样轻声道,复又抬头去看丹朱,“叔父,你可知道,陨丹这种药吗?”

“那是斗姆元君独门炼制的秘药,存世之数寥寥无几,你若不知也是自然。”看看丹朱疑惑的表情,旭凤轻轻笑了笑,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个大小,形状像颗待放的花苞,很好看。”

放下手时,旭凤脸上的笑意已没有了,徒留一片空白:“……而将它服下的人,会断尽情爱,这便是它的效用了。”

“断尽情爱?”丹朱喃喃地重复道,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追问,“你是说……!”

“嗯。”旭凤点了点头,肯定了丹朱的猜测,“润玉……服过那个药。是我害的。”

他在丹朱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他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沉默在殿内蔓延开来,丹朱是因震惊,旭凤则是无话可说。半晌,丹朱才讷讷开口:“他,他是何时……难道是洞庭湖那事?”

“不是的,那时我虽然已然是个混账,但他却还未对我绝望。”旭凤自嘲一笑,“甚至后来他在九霄云殿给我的那一剑,他想的却也是如何保住我的性命。”

“那……那他是为何……”

丹朱也困惑了,若说在旭凤身死之前润玉仍对他有情,那他还会因何而毅然决然地饮恨忘情呢?

而旭凤的回答也让他更加困惑:“在我堕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