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拜访过斗姆元君了。”

见润玉只因这一句话就骤然僵住了动作,旭凤唇角爬上了一丝苦涩的笑纹,缓声道:“我想知道是否有办法,取出你体内那颗陨丹。”

润玉的视线一瞬间尖锐到几乎要让旭凤产生幻痛,旭凤轻轻吸了一口气,无声地抿紧了唇。

润玉现下想法如何他猜得到,无非是觉得他厚颜又疯癫。

但他已无法去在意了。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为何而来,下定这个决心又用了多久。他的手已经凉透了,必须握紧了拳才不至产生会让润玉看出端倪的颤抖。

即使润玉会因他的言语而暴怒,他今日也想要把话说完。

“我向斗姆元君求问,她告诉我,若是引你伤怀之至,心神大恸,或可将陨丹自行逼出……”

闻言,润玉面色陡然一沉,搭在座侧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扣住了其上浮凸的龙形花纹,背脊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

旭凤看出了他的紧张,也只能黯然地垂下眼帘,补充道:“……说得再简单些,就是痛失至爱。”

他话音方落,润玉手边便乍起一声爆响,旭凤立刻转眼去看,发现他竟是生生将掌下的扶手捏碎了。

旭凤一时错愕,原本想说的话便没能出口,只愣愣地望着润玉将手自那碎裂的扶手上抬起,丢下手中的碎片,又用另一只手去清理掌中残渣。

润玉垂着眼,一点点将掌心拂净,手指却有些不自觉的震颤,而他内心更是早已骇浪翻覆。他先前隐隐猜到旭凤会打他体内那颗陨丹的主意,只是未曾料到,他竟真的会从斗姆元君那里求得。这偏激的“解药”是真是假他已无暇考证,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隐隐清楚,旭凤并非虚张声势,毕竟先前几度与旭凤言语交锋时,他心口总会生出些异样悸动,虽不严重,却总归令他不安,如芒在背。

……而若他现下所言非虚,那如何痛失,哪位至爱,答案还需要旭凤亲口来说么?

“你是觉得自己够这个所谓‘至爱’的格吗?”

润玉一字一句发问道。他将袖口扯下掩住自己抖颤的手指,也刻意将声音压得冷硬,以防带出战栗的尾音:“你想说你今日到此,是为了来死在我面前的么?”

近来连日的疲劳和忧虑,让润玉的精神也脆弱得多了,旭凤带来的这堪称噩耗的消息更是堪称一记重锤,几乎将他冷硬的伪装一举击破。可哪怕他现在还能伪装出不为所动的模样,他也清楚地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掌握的完全主动正在一点一滴地转移到旭凤手中。

除了一条失而复得的性命,旭凤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他无牵无挂亦不畏死,真真正正是有恃无恐。可一旦自己真的因他的死去而将陨丹逼出,就再也没有太上忘情的机会了……!

时隔多年再度被人要挟拿捏的感受卷土重来,此刻盘踞在润玉心内的竟是恐慌而非怒火。恶寒如跗骨之蛆沿着背脊蜿蜒而上,让他一时连心底本能似的生出的一点为旭凤性命担忧的心思,都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旭凤在沉默了片刻后,却说出了全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