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叶英抚着他的脸,说想看他蓄长发的样子,眼角发涩,慢慢闭上了眼睛。
连鹤晃着酒瓶,慢悠悠道:“这本来是天一教为了控制教众的阴损法子,可对他却很是适用。‘断情’的寿命只有七年,不会有什么身体上的害处,这断情入体,便是断情断念,正好是情蛊的克星。只是思慕愈多,忘得愈多。忘了多少事,便皆是动了情。你们之间的事,他怕是也记不起多少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也许再找个几年,还会有别的法子,可我赌不起了。他的眼睛、他的命,我都赌不起……”
沈剑心喃喃道。
“谁让我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取蛊不能用药,人必须是清醒着的。那蛊虫以他心头血为引,养了有些时日,早已跟身体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剑心闯荡江湖数年,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未曾知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痛楚。如同剜肉剔骨,似有一把尖刀在胸口翻搅不休。
连鹤给他口里塞了帕子,唇角仍是被咬得渗了血,衣襟也生生抓破了好几处。连鹤知他痛得厉害,只能尽力加快动作,鼻翼、鬓角全都浸了细细麻麻的冷汗。
蛊医万分小心地将蛊虫引入叶英体内,几番探查,感受不到那情蛊的气息了,才稍稍宽下心,转身去给沈剑心处理伤口。又怕他撑不过,匆匆灌了补药下去给他提着口气,费了好些力气才止住了血。那血将他身下整个台子都浸透了,连鹤塞了参片在他嘴里,输了半天内力,青年脸上才稍微有了血色。
这一折腾,就是整整一夜。
蛊医精疲力尽地坐下来,发现天际泛白,已是旭日初升。
他低头查看沈剑心胸口的伤处,啧啧了两声,道:“你这肯定是要留疤了,正好我那老婆子手艺不错,让她给你纹个什么东西挡挡吧。毕竟露出来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