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美吧。帮我谢谢柳生的亲戚,他选的病房很合我意。”

“嗯。”

“怎么了,精市?担心我吗,放心吧,我没事的。”

幸村用食指抵住不二的嘴角,发力压出一个指印:“周助,不想笑就别笑,你现在比哭还难看。”

不二揉揉被压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惆怅:“是吗”,抬头又露出一个明晃的微笑:“我真的没事,或许有预感吧,很快接受了。”

柳总说他和不二很相似,确实连遇到什么事都能坦然微笑面对的这份执拗的坚强也如出一辙,幸村嗟叹不已:“不想说就别说,用这副表情安慰人很没有说服力。医生没把话说死,还有复明可能的,周助,当放个假,好好在家休息。”

“嗯,只能这样。”不二应允,过了片刻:“对不起,不能和你们一起完成六连霸。”

幸村脸色一僵,心头一震,不二周助最难过的,根本不是六连霸这种小事,而是失去引以为傲的才能,他和迹部的鸿沟将越来越深,如果他们还在一起,不二将变成他最痛恨的、过安逸日子不知风雨的傻子!

别人不懂,他懂。

“希望在人间,指不定六连霸未完成你已经复明归队,我不也这样吗。”

“也是。”

“周助,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全国大赛时你用你的故事点醒我,现在我依样画葫芦,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国二那会儿,医生告诉我病情很严重,不能继续打球,我瞬间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曾埋怨世界不公,嫉妒健康的人,想过病治好却不能打网球是不是不如死去。我一个人胡思乱想过许多不堪的结局,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甚至动过和真田分手的念头,全被你消灭掉了。你静静陪在我身边,告诉我一件又一件琐碎的小事,把我从孤立无援的深渊拉回到稀松平常的日子里,让我相信奇迹会发生。周助,你救了我,带我走到理想的结局,我很感激你。有我这个案例在前,我相信你懂得如何让自己适应现在的状况,但,我更想说的是,周助,别把自己逼上绝路。”

“柳总说我俩性格很像,球风却截然相反。面临同样的死亡深渊,我最害怕失去网球,而你,恰恰相反,最害怕失去迹部。你什么都看明白,为何看不清自己呢?你很优秀,没了眼睛,没了网球,照样可以做回以前的不二周助。你不会变,迹部更不会变。”

不二维持着一个姿势静静聆听,过了许久,浅浅勾起一抹笑:“谢谢你,精市。”

固执的人一通毛病——藏起伤口不显露,躲在暗处自个舔舐,改变他有两种方式,给他时间或揍他一顿。幸村拍了一下不二的肩膀,长吁短叹走出病房。

走廊上一阵阵鬼哭狼嚎,路过的人不禁停下脚步,好奇瞧上几秒又摇摇头走开,估计以为哪位亲人离世,家人正哭丧。

鬼哭狼嚎的主角之一,收到柳的短信翘课跑来的切原,一顿拳头往墙上砸,一下两下直至擦破皮出血,万分自责:“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弱,不二学长就不会被球打到,更不会看不见,可恶啊啊啊啊啊!”

他跑到真田面前,大声喊道:“真田副部长,请对我铁拳制裁。”

真田立马狠狠揍切原一拳,咆哮到:“赤也,住口,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柳扶起切原,将他拉离低气压,掏出纸巾擦拭嘴角的血迹,安慰道:“赤也,不要太自责,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你先冷静,别闹太大动静叫不二听见,他需要静养。”

切原揪住柳的衣服,忍着不大声哀嚎,哽咽地问:“柳学长,不二学长的眼睛真的好不了了吗?不二学长网球技术那么好,看不见绝对绝对比死难受,全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应该看不见的人是我啊!……对了,我可以把我的眼睛给不二学长!”

柳摸摸切原的头,无可奈何告诉他:“不二并没有伤到眼睛,你给他无济于事。”

切原听了,埋在柳的肩颈窝痛哭流涕,又不敢大声吵到不二,拼命咬紧嘴唇,喉咙溢出呜呜的声音,柳只好把切原带到走廊尽头,让他放声大哭。

哭是个群体性情感,切原的哭天喊地震断最后一根弦,传染给其他人。

丸井哭丧着脸,很想找个肩膀靠靠,左看看仁王趴在柳生肩头抖身子,右看看日度和毛利肩并肩低头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单独一人的真田脸臭得要命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丸井愈发难过地一个人蹲在墙角嚎啕大哭,伤心的时候连个怀抱也欠费!

满树樱花盛放,刚发的嫩芽,秒速5厘米飘落的花骨朵儿,刹那芳华,生生死死循环往复,像花儿一般简单的日子什么时候来临呢?幸村无暇欣赏那刺眼的樱花海,漫不经心答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