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斯特,我愿意和你当朋友,但这不代表我愿意成为别人的替代。”

梅菲斯特愣愣地看他。鱼丸被夜风吹凉了,唯一的热源消失殆尽,让他伶俐的舌头结了冰。

前指挥官露出过很多次马脚,浮士德向来没有深问过,像是与他达成了一些心照不宣的共识。

——但这不代表浮士德一无所知,更不代表他毫不在意。

长椅上的浮士德正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口袋处的布料凸起一小块,那是他刚刚缴去的烟盒。在很久前的曾经,乌萨斯的雪原上,浮士德曾拉过他几乎冻僵的手,放入自己外套的大口袋。

梅菲斯特挣扎一下便从了。口袋里躺着一盒烟,指挥官摸了摸,烟盒上留着狙击手暖暖的体温。

他知道的,他应该知道的。黑外套里装着烟盒,但他却不再是他的浮士德了。

梅菲斯特想要辩解,冻僵的嘴唇却没有抿紧,眼睛也无法控制地起了雾。

“抱歉……浮士德,抱歉……”

他知道自己不该哭,如今的苦果由他亲手种成,恶事做尽的指挥官根本没有哭的资格。但他太累了,履行承诺好累,爱一个人更累,他走着浮士德曾经走过的路,走得跌跌撞撞又头破血流,却连前路的光芒都看不见。

明明狙击手才是被伤害的那个,眼前的浮士德却心疼起他来。他想要安慰梅菲斯特,却又顾忌着另一个虚空中的“浮士德”,挣扎了片刻,他还是倾身向前,把手虚虚地搭在梅菲斯特的肩上,姿势僵硬又笨拙:“……哭出来会好。”

泪水还在眼眶打转,梅菲斯特却突然不想哭了。他嗅了嗅浮士德身上的气味,又轻轻蹭了蹭他,乖巧得像一只白猫。

“我的浮士德很擅长弩箭射击,不爱说话,不吃青椒,会用生命保护我……”

整合运动总部大楼,塔露拉的办公室外,指挥官曾说过一句无法挽回的话。梅菲斯特哽了一下,才慢慢地继续说下去:

「没用的。只要是你,我就不喜欢。」

“……他的一切我都喜欢。”

心口紧得发疼,梅菲斯特吸了吸鼻子,面对浮士德讶异的目光,挤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哪都好,可惜不是我的男朋友。你看,这不是和你一模一样吗?”

浮士德怔愣地看着他,表情看上去比他还傻。梅菲斯特不服输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一阵夜风却适时地钻入了他的衣领,小白毛被激得哆嗦,小脸一下子缩进了脖子里:

“要死了为什么沿海城市的夏天会这么冷啊——”

浮士德窸窸窣窣地挪了过来,很快,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就披到了梅菲斯特的身上。浮士德拿走了他怀里冷掉的鱼丸,又把他裹了裹,用过大的外套把小白毛卷了起来。

“酒醒了?”

梅菲斯特顿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接近尬笑的声音:“……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一嘴酒气,想不发现都不行。”

浮士德站起身,向他伸出了手,掌心宽阔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