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色散人明知她在转移话题,但看了看在场的三位小朋友,应道:“叫魏婴,字无羡!”魏婴听到阿娘叫他,抬起头来,朝着那个漂亮的姨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蓝夫人招招手,示意魏婴过去。魏婴也不认生,颠颠地跑过去,趴在榻上。蓝夫人从旁边的针线框里拿出一个荷包,挂到魏婴腰上。荷包是素色的,但上面用鲜艳的颜色绣着龙胆花,十分亮眼,魏婴很喜欢。

蓝湛原本脱了鞋子坐在榻上,小手放在大腿上,脊背挺直,坐姿十分端正,即便被蓝夫人半搂在怀里,斜靠在她怀里,姿势也是板正的。看到蓝夫人赠予魏婴的荷包,琉璃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魏婴不小心对上了他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一下,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哥哥也想要吗?”这是漂亮姨姨送给他的,他很喜欢,可是漂亮小哥哥也喜欢,怎么办呢?他既想要,又不想让小哥哥难过。好纠结。

藏色看着儿子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忍不住笑出声。蓝夫人握着帕子,轻笑一声,重新拿出两个荷包,上面绣着清亮的卷云纹,亲手给两个儿子挂上。

蓝湛微低着头,小手紧握,耳间微红,但还是强忍着羞意,有礼地向母亲道谢。

藏色难得来一趟,两人自然有些私密话要说,便温柔地跟大儿子说:“涣儿,带着两个弟弟到院子里玩,好吗?”

“好的,母亲!”蓝涣爽快地应了,一手牵着一个,准备带他们去院子里看龙胆花,看阿娘养的兔子。

蓝夫人微笑着注视三人走出小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小声咳嗽了两声。显然之前是强忍着,生怕被孩子听到了担心。藏色脸色一变,急忙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想要把脉。

蓝夫人轻巧地避过她的指尖,转而去端起案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汤药,一饮而尽,“没事,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

“信你才有鬼!”藏色气急,她这脸色分明是油尽灯枯,生机耗尽之象,再不想想办法,能不能熬过这一年都是问题。“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一提出要去拜访故友,蓝宗主沉默不语,蓝启仁那死板的脸都拉下来了,若不是她脸皮厚,只当没看见,死皮赖脸,摆出一副见不到就不走的无赖样,怕是连见上一面都难。还有一旁蓝家两位小公子听说她要去拜访母亲时,那一脸渴望的样子,让她想要忽视都难。显然他们的母亲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蓝启仁竟然不允许孩子们去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藏色这个暴脾气,差点当场跟蓝启仁吵了起来,最终还是以陪同阿婴的理由将两位小公子带上了。

“我没什么还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蓝夫人温温和和的,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还是说说你吧,前些年,我听说你跟长泽两人离开了莲花坞,到处游猎,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跟我说说。”年轻的时候,她们曾经说好要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夜猎,走尽万水千山,管尽天下不平事,夜猎除祟,可是最终,她却只能坐在这小小的院落里,能看到的只有龙胆花的四季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怎么能把日子过得这样憋屈?藏色想要说些什么,但蓝夫人明摆着一副不想谈的样子,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讲些轻松的事情逗她开心。

蓝夫人笑意炎炎地看着她,看她讲得渴了,便适时递上一盏茶水。一人滔滔不绝,一人认真倾听,仿若还年轻的时候,她们坐在一起,说着一些外人无法理解的私密话。

直到院子里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藏色挑眉,这明显是他们家的阿婴的哭声。这小子平日里调皮得很,不论犯了什么错都爱装哭,要么是可怜兮兮地装哭,要么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地干嚎。但她跟长泽偏偏就吃这小子这一套,看到儿子委屈巴巴总是败下阵来,选择原谅他。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蓝夫人,一听就急了,她的两个儿子平日里太过于懂事,知事后再未哭过。藏色这儿子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赶忙穿鞋下榻,看藏色不着急,还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赶紧去看看。

走到外面,便看到魏婴和蓝湛在草地上滚做一团,蓝涣在一旁干着急,拉这个也不是,拉那个也不是,急得都快哭了。

魏婴很是喜欢这个跟他一般年纪的漂亮小哥哥,在地上捡了漂亮石头,折了漂亮的龙胆花,都要送给他,可惜蓝湛年纪虽小,已被教得克己守礼,自然是不想搭理这个一点也不雅正的魏婴。魏婴锲而不舍,黏在他身边,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拿过来瞧瞧,觉得好看的,统统往蓝湛手里塞。搞得一双小胖手脏脏的,他还笑得十分得意。

“不说这个。”蓝夫人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抱了抱小儿子,笑着对她说道,“这是你儿子吧,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