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我们既是与温氏作战,每一个人手中都沾染了温氏的性命,温情一脉再怎么样也是姓温的,即便与温若寒这一脉关系不亲密,若叫他们拼尽全力救治我们,救治的人越多,手中所伤温氏之人越多,于他们而言,也是有伤人伦。即便他们愿意,我也是不能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有多少人会相信他们,愿意让他们出手医治?”不说其他人,就是在场的众人,有几个会相信的?

蓝曦臣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许,孟无咎向他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奇袭监察寮,能抓多少算多少,他们成了俘虏,为了活命,当然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希望能用他们,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后方,为我们制药,他们熟知药性,制作战场所需的伤药必然是得心应手。当然,每份成品药再送到战场之前,我们都会一一检验过,绝不会出现假药或者有掺假的药。”他说他们是俘虏,但到了后方,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待遇,就是他说了算了,其余家族且管不到他们头上。只要今日在四大家族面前过了明路,不管日后如何,他们都不能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了。

金子轩满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侃侃而谈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这之前,他对父亲的私生子全无好感。金光善为了跟其他人打对台戏,这些年接了不少私生子入金陵台,只不过那几个委实上不得台面,不是狐假虎威的嚣张跋扈就是没脑子的蠢货,因此,金子轩从未放在眼里过。唯有一人,出身微末,却拜得名师,修为才智都不在他之下,也是兰陵金氏闹成今日这般混乱的罪魁祸首。在知道他也要参加射日之征时,金子轩本已打定了主意,绝不在战场上输给他,谁知今日满含试探而来,想让他下不了台,却在他运筹帷幄,侃侃而谈之间突然软了心肠,若是有一个这般出色的弟弟其实也是不错的。这样出色的孟瑶,他父亲放弃了,真的不是金家的损失吗?

相较于金子轩的纠结,更加不是滋味的是江枫眠。在场的众人中,除了跟长歌关系匪浅来旁听的魏长泽和藏色,其余都是各家族年轻一辈中的继承人,他们处理事情的手段已然是十分成熟,半点不见稚嫩,就连与他们家阿离定亲了,但也曾经不被他看好的金子轩,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也改观了不少,让人越发地觉得他的好。年长的都在家中坐镇,除了没有长辈的聂氏由长老坐镇不净世,姑苏蓝氏青蘅君、蓝启仁都没有来,金家夫妇两个也是坐镇金陵台,只有他们江家,还需要他亲自上战场。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继承人江澄被他娘教坏了,江家家训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不说,反将他娘的坏处学了个彻底,让他如今不得不将孩子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导,希望在暂时隔离了他们母子的战场之上,他还能够将江澄的性子掰正一些。

众人商量后,便各自退去做准备。金子轩犹犹豫豫,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蓝曦臣看了紧跟着他身后的蓝忘机一眼,便向魏氏夫妇行礼问安,道:“不知无羡去了何处,忘机许久不见他,甚是想念。”

藏色看了一眼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蓝忘机,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想念了,但思及两个孩子的交情,便笑眯眯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清澜说在上战场之前再给他上一课,但是究竟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他总会过来找我们的。”其实是知道的,林琼思考了很久,觉得修鬼道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他父母为好,便没有隐瞒地告诉了魏氏夫妇,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魏氏父母不说赞同,也不说不赞同,把决定权交给了儿子,也就是说,不论魏无羡做什么决定,他们一概支持。

蓝忘机得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满意,但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只礼貌地告退了。蓝忘机走后,魏氏夫妇也下去做准备了,唯有蓝曦臣留了下来,他走到孟无咎对面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阿瑶近日可是辛苦了,我瞧着脸色有些不好,可见是累着了。”

“没什么,倒是劳烦曦臣哥担心了。”孟无咎揉了揉眉心,“家里一群弟妹,都不是什么省心的玩意。我就是为他们多操了点心。”

“忘机从小乖巧懂事,我这做兄长的,倒是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蓝曦臣有些遗憾地说道。

啊?孟无咎诧异的看着他,这是跟他来炫耀弟弟吗?想不到,清风朗月的泽芜君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