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藏在衣领下的吊坠,握着双手放在胸前,轻闭双眼――这动作在已经过去的那几年里我做过无数次,不论祈祷也好,忏悔也好,神灵的荣光从不属于我。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欺骗者,罪业已经深入我的骨髓,如同我从不在意欧蒂丽斯庄园里被亵渎的神像,或许正因为我没有对神的信仰,所以才必须遭受惩罚。
庄园主说,这些被卷入游戏里来的人,都不是单纯而纯善的――难不成正是因为命运?或许如此。
夜莺女士说,你不是唯一的例外。
什么是特例?
我能成为那个特例吗?
太多的不确定,动摇不了已经下定的决心。我不知道我的结局会是怎样,但迎接它,拥抱它,哪怕面对刀锋,也微笑着将它送进胸膛――母亲所教给我的,孤注一掷的勇气,期盼到绝望的执念,我想,我已经懂得了。
我终究是母亲的女儿,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一样的疯狂。
身后传来脚步声,皮鞋的硬底踏在老旧的红毯上,在过于空荡的场地里,一点声音都被放大。可是,什么人会来这里呢?我睁开眼,只见仿若时光深处走出的青年俊美的侧颜,如同最典雅美丽的雕像的轮廓,被上帝之手精心雕饰。只站在那里,便仿佛整个空间都明亮了起来。
他安静地站在我身边,抬眸看那镶嵌在宣讲台后墙壁上巨大的十字架,神情既不恭敬,也不肃穆,蔚蓝的双眸中,干净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色彩。但那平静却依然感染了我,我重新看向前方,在红教堂不甚明亮的场地里,大概没人能够料得求生者与监管者能这样安宁和平的共处。
神说,在我的座前,一切灵魂皆平等。
我站在他身边,心里只有一片平静,平静到可以忘记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弭了那样遥远的距离,仿佛我们不是在阴森恐怖的红教堂,而是在一座圣院里。我偷偷看他的侧颜,再一次感慨站在我身边的人――他一定是天神的宠儿,他说过命运偏爱着我,那命运何曾不偏爱他呢?正因为时光眷恋,一切美好都聚于那双蔚蓝的眼眸中,于是理所应当地漠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