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死在他面前,他救不到,便开始怀疑陛下的一切。

范闲哪怕恨之入骨,也从没想过要李承泽死。

从那以后,他想要天下太平。

他想要护一个人一世平安的愿望落空,他便把它落到了普罗大众万生相。

张若昀咀嚼了半天,小心翼翼地,轻声地,生怕惊扰了什么,打碎了什么。

他问:“陈萍萍在山谷狙杀中帮助秦家,范闲差点因此死了,他还失去了成百的手下兄弟,他没怪陈萍萍在其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但他怪牛栏街刺杀中同样扮演黑手的二皇子。”

刘端端讶异地挑起眼皮,你想说什么。

他摇摇头,双脚离地,抱膝坐在了凳子上。刘端端看着他这别扭的姿势,意识到张若昀在模仿李承泽。

那是在二殿下死去的三年后,范闲在瞒着陛下修第二座内库,足以动摇庆国的根基。挥斥方遒的人落寞地缩在椅子上,说这个姿势不怎么漂亮,但让他有安全感。

“可能,他遇到了。”张若昀抱着膝,把脑袋搁在膝头上看他,“只不过,又很快地错过了,快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潜意识在缝缝补补,帮他拼凑出那么一个,既矜贵体面,又骄傲恣意,交付柔软和真心,却又无法真正臣服归属于他的…幻象。”

刘端端张着口,眨眨眼,他说若昀,你可真够会活学活用的。

张若昀又问他,“你觉得他意识到了吗。”

刘端端嗯了一下——

“我意识到了。”

他说:“庆历七年的事,震碎了他护着心脏的最后一层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