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吧。”

酒吞继续翻资料,瞅见茨木看来看去,最后从书柜最上层取了一本书。

他立刻转过身,见茨木已经坐回了沙发上,打开书开始读,看封面正是他之前写的另一本商业题材的小说。

酒吞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茨木,没等他想出结果,那边茨木读了几页,把书一扣,抬起脸严肃地看着他。

“吾友,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诚实地回答我,这本是不是你写的?”

酒吞这回是真的感到惊讶了。

“……怎么看出来的?”

“遣词造句的风格很像,而且你书柜里都是些看不懂的书,只有几本小说……我也是猜的,原来真的是啊,”茨木说着,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低头看了眼书脊,“不对……这是你另一个马甲,你还有没有别的马甲??”

酒吞笑出声来。

“你猜啊?”

“天啊,我就知道,你写得这么好看,绝对写好多年了,”茨木激动地握着书哀求他,“马甲都告诉我好不好啊,你写的书我每本都想看啊,一本都不想错过!”

这怕是不行。酒吞想,他那么多马甲,有时甚至随便搞个全是字母的id发文,自己都未必记得住。再说披马甲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吗?虽然茨木看起来很诚恳,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把一切都暴露给对方。

“你能把这本看完再说,”他心里转过一圈,嘴上敷衍道,“我要继续看资料了,你自己玩吧。”

“好吧……”

茨木心不甘情不愿地窝了回去,闭上嘴开始看书。酒吞也转回桌前开始专心看资料。

窗外的大雨一直不曾停止,中间夹杂着沉闷的雷声,暴雨隔绝了一切,天地间仿佛只有这间屋子里是宁静的,安全的,任何危险都无法进入。酒吞曾经独自度过无数个这样的雨夜,今夜本该也没什么不同,但茨木的意外闯入,让整间屋子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于是一切都变得不同——他起身倒水,看了茨木一眼,那家伙陷在沙发靠背里,腿屈起来把书放在膝头,神情认真地读,对这边的动静毫无反应。一米八的大男人在沙发上挤成这个姿势还是有点困难,他双脚勉强踩在沙发边缘,脚趾向下勾着沙发垫,脚背绷紧成一个弧,隐约能看见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衬着深灰色的沙发,倒显得分外白皙。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到底是怎么样一种东西?有的人即便相识许久,仍不过是停留在熟人层面,有的人却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悄无声息地融入你的日常生活——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个人安静地在那里做着自己的事,你也在做自己的事,身处同一片空间内,又毫无交集。但你知道对方在那里,转过头就能看到,只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感到平静。独居的人绝少有机会体验这样的感受,酒吞也不例外,如今体会到了,他也觉得这种平静并不坏。

雨声不知何时停了,过了一阵子,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明明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冲刷着耳膜时却能让人放松下来,内心变得空空荡荡,潮湿而柔软,带着隐秘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