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画舫,就是当初在时间天峭中所见的那艘。

忆起那回最光阴酒后从这画舫上跌下去的情景,绮罗生便忍不住唇角微扬,笑着轻轻摇头。

只不过,自己现在莫非又回到了时间天峭?

或者,这只是沉眠中的梦境呢?

沉眠之前,他曾对城主说,梦中愿做那山中樵,水边渔,日日一担柴,一篓鱼,沽酒於市井,快梦於天涯。

若此时真在梦中,那他便只是个不染江湖的闲人,管他是在九千胜的舟上还是在绮罗生的月之画舫,此时不如先去打一壶酒来,若梦境随心,便定能沽得最爱的那一种不是么?

想到此处,绮罗生踏水登岸,凭着记忆往过去的市集走去。

从山林至市集,周围渐渐热闹起来,绮罗生有点恍惚——梦境,真能如此真实吗?过路的行人并不似梦中模糊的形态面孔,而是充满生机与细节。

这么想着,脚步却未曾缓,很快到了酒坊,还未走至柜台,熟悉的身影便当先映入了眼帘。

广袖雪白,外衫却是类似麻布的质地,其上更有苦境少见的黑色皮质装饰,并以银扣缚起。而束起的银发下,奇异的分叉重眉,眉间因轻微动作而闪烁的碎钻,分明显示着少年的身份并不简单。

绮罗生此时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停住脚步,静静望着。

只见那少年虽然正对掌柜说着些什么,清冷的面容却仍带着淡淡的疏离,看起来……就仿佛不应存在这尘世一般。

说起来也不错,他确实不是红尘中人,只是因为九千胜,才落入时间洪流的劫难千年,更险些……化作浮沫消散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