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是比较排外的,特别是对东亚人。那段时间她受过排挤、欺负和嘲笑,她并非任人宰割的人,但她也不愿过多和这些人纠缠。

几番下来,尽管没人帮她,对面也捞不着好,也就不再理她,任由她像一条寂寞的鲸鱼,在伦敦的水里独自生活。

除了有一次……对的,除了有一次。

也是这样的阴雨天,伦敦罕见的大雨,而她的伞被同学用刀划开了好多豁口,伞骨可怜兮兮的支撑着那几片伞布,在雨中被打湿。

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感受了,这种事情不值得让她动怒——但还是有些麻烦的,淋雨回去会感冒,这样就对不起临走前姐姐说的“照顾好自己”的话了。

踌躇之际,一把天蓝色的伞明晃晃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嘿,女孩儿,给你用吧,我有人来接了。”

像是在海上游了很久的鲸鱼,忽然看到一只海鸥,它飞呀飞呀的在自己头上盘旋了两圈,然后落在自己的背上,陪自己游了一会儿,才继续飞走远行。

伞的主人声音很好听,长得也很好看,黑发蓝眸,笑靥如花,和伦敦阴沉的天气一点儿都不符合。

女孩先是指了指马路边上的黑色私家车,然后好像看出来了她有点儿想拒绝,于是还不等她开口,这把伞就稳稳当当的被放进了她的手里。

拿伞的手温热,让她也觉得这个阴冷的雨天,刚才那一瞬间有些暖和。

她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来得及问女孩姓名,女孩塞完伞就冒雨跑进了车里,随后,黑色的私家车缓缓开走。

那把伞被她保留在了家里,回日本的时候还带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实验室。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女孩的名字,但有一天,她在组织的叛徒清除名单里看到了这张脸,知道了她的名字,甚至代号。

【马丁尼-枫鸟院秋-死亡-xxxx年x月x日】

死了啊,就在那个雨天后的第二年。

她当时心里唏嘘,像是有点儿空落落的,却又有点儿理解甚至庆幸——那样笑容的女孩,不应当留在这个黑暗的组织,哪怕死亡也是种解脱。

甚至她还有点儿羡慕,枫鸟院秋可以背叛、可以死掉,但她不行,她要好好搞研究,让姐姐过的再幸福一点。

结果兜兜转转几年过去,她竟然又看见了这个已经被她埋在记忆里的人,她何其幸运,不仅没有死,还正大光明的活在了阳光下。

她又何其愚笨,明明逃了出来,却又一脚淌进了这片浑水。

“真傻。”她说道,“真傻。”

*

阿宋山后山。

安室透最讨厌在下雨天杀人,因为潮湿的空气混杂着血腥味,格外让人难受。

被雨水冲刷的淡红色液体涓涓流过土地,源头是倒在地上的添加利。

那两道枪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奈何添加利的手抖的太厉害,距离心脏差了一大截,正中神宫理穗的胸部中间。

而安室透,当然一枪毙命,然后扔下添加利就向神宫理穗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