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一个空房间,墙面是嶙峋怪石,没有桌子,没有床铺,没有颜色,没有生命,只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是簌离剐他鳞片的地方。

白净的衣袍沾上了点点血色,润玉驻足于暗室的门前。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一个梦。太微荼姚被囚,簌离安然无恙,他如今是六界君父,和旭凤恩爱有加,明明已经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吱呀”一声,老旧的屋门应声而开,一个蜷缩着的孩子出现在润玉面前。

没有意料之中的铁锈味,润玉有些诧异。

他走到那孩子面前。

双手合而抱腿,垂首将脸埋于腿间,这个姿势润玉并不陌生。

小小的身躯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颤抖了一下后将自己抱得更紧,缩成更小的一团。见状,润玉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曾经的自己。

他对谁都能温柔以待,唯独对自己,十分狠心。

“你……”犹豫半天,他询问似的开口,“可还觉得痛?”

小孩儿动了动,依旧不肯抬起脸来,只是摇摇头,又紧接着点了点头。

润玉蹲下身来,见那小脑袋上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上也没有什么血迹,料想此时应该是旧鳞才剐去不久,也许只是惹簌离不高兴了关进来面壁罢了。

他抬起手,顿了一下后,抚上了小孩的后脑勺。

“没关系,忍忍就好了。”他说道,不知是在安慰谁。

却见那小脑袋略微抬起,一双小胖手撑起圆润的脸庞,滴溜溜的鹿眸好奇的看着润玉。

润玉一愣,忽的站了起来,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这孩子的模样虽与他有些相像,却胖乎乎圆滚滚的,与他儿时的样子相去甚远。

小孩也跟着爬了起来,脆生生学话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润玉后退一步,努力镇定下来,试探道,“你可是笠泽的鲤儿?”

这回小胖娃娃不学话了,张口回道,“我不是鲤儿。”

“那你……”润玉还未说完,就被胖娃娃打断了话。

“父帝,我是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啊。”

(一百三十一)

“鲤鱼……驴……”

震惊之下,润玉重复着小孩儿的话语,喃喃道。

大浪忽起,黑暗的洞穴涌进巨浪,席卷了笠泽洞府,沧颓的石洞眨眼间被水流夷为平地。

溺水的感觉破天荒头一遭笼罩了水系大宗师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