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让沈越问得哭笑不得。按说应该是自己夫妻担心日后玉儿成亲的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小子担心玉儿会被自己夫妻虐待了似的?难道自己不是玉儿的亲爹不成?
把脸一沉,林如海没好气问道:“且不必说玉儿,只说说你在国子监中都学到了什么?”
“先生,”怎么能不说玉儿,沈越直接上前拉林如海的袖子:“这几日我天天进宫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一句话不敢多说,脑子里都是该怎么给先皇后娘娘画像,哪还记得书里都写了什么。先生要真想问,不如直接让林管家送戒尺来。我知道先生必不肯打宽哥儿,这几个月手痒得狠了,直接打我两下吧。”
这样无赖的模样林如海哪儿能叫人?只好将沈越的手甩开:“你师母也没逼着玉儿学什么,不过她也大了,该知道的也得知道不是?管家的时候带她听听,见人的时候带她见见,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沈越心里老大不满意,可想想刚才林如海所说,也不好提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总不能现在就告诉林如海,将来自己可以管家不必让黛玉劳累——黛玉是他的仙子,不是林如海的仙子,贾敏如此教导黛玉才真是父母为子女的长远打算。
别的不说,若成亲之后黛玉说不会管家,房氏不说,沈老太太与沈太太那里就会有意见。与其那时让她们教,好象还是由贾敏从小教起浅移默化的好。
林如海还准备听他一堆反对之语,没想到他竟难得地平静,有些奇怪地看了沈越一眼,发现他正低头不知道想什么。林如海心想难道是进京后听沈家人说了什么,对黛玉改了心肠?
为岳父之心让林如海从现在起患得患失起来——从先生的角度看,他不愿意沈越过多的儿女情长。可从为人父的角度来说,他自然愿意沈越对黛玉一往情深。
叹口气,林如海从自己书桌上拿出几封信来:“这是你父亲、玉儿还有李先生写给你的信。”
沈越听了收起,问道:“李先生还是自己一人在庄子里住着?”若不是有这位先生,沈越也不能将油画与国画融和得这样好,因此并不如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觉得李先生教他的只是小道不是正途。
林如海点头:“李先生已经与我说定,等你师母他们进京之时,他要附船一起进京。说是你写信给他,要在城外再起一座花房。还说要把扬州花房里的花儿还有花匠都带进京呢。你那花房可建好了?”
沈越听了大喜,只要不是贾雨村那个小人送贾敏母女进京便好。想到贾雨村,沈越忍不住好奇:“花房是小事,开春就可得了。倒是先生前次提过一回,信里也不大清楚,说要给玉儿请个进士做先生,怎么后来又没请了?”那进士定是被罢官了的贾雨村无疑。
林如海唯有笑骂:“还不是你去信非得说要查一下人品如何,好好的进士怎么就给人做西席。”至此也不得不承认沈越婆妈得有道理:“也亏得你提醒,否则不能知道此人外存忠厚,内里高傲贪婪。真聘此人给玉儿做了西席,以他的才学我也不得不佩服,说不得还会留给宽哥儿。”
沈越点头:“玉儿是姑娘家还好说,真给宽哥儿做了先生,如此行事将来于宽哥儿的名声也有碍。”又问起宽哥儿现在可开蒙、学得如何等语。
一直到饭时师徒两个还说个不休,林管家不得不提醒:“老爷,时候不早,该让公子回府了。”
沈越便向着林如海夸了林管家一句:“林管家勤谨得很,我入京之后多得他出力。”
林如海明白他的意思,道:“虽然当差勤谨是他的本份,可现在难的也是这本份两个字。有多少人离了主子的眼就弄鬼。我看这宅子养护得也好,回头赏大家两个月的月钱。”为给足沈越的面子,不提那两个送到衙门的庄头之事。
林管家听言已经跪了下去:“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当不得老爷的赏。奴才也有错漏处,还是公子提点才改了。日后奴才定会好生敲打那些奴才,不让他们再犯。”
沈越自己拉他起来,辞别林如海的时候听他道:“明日你与我一起去荣、将军府吧。”
他即开口,沈越哪儿敢驳回?借着前一晚看了几封信精神正好,第二日早早地来林府与林如海一起用了早饭,收拾了带给贾家众人的礼物,登车向将军府行去。
贾琏早早等在府门之前,亲扶了林如海下车后问安。林如海颇有感慨地道:“我们出京之时你才不过两三岁,现在也娶妻封了世子了。不错,别辜负了你父亲的希望才好。”
倒是这么个理儿,沈越表示自己回去再寻思寻思,然后涎着脸向林如海笑嘻嘻:“先生离开扬州的时候,玉儿舍不得吧,可哭了?这些日子没见,可长高了没有?师母没逼着她学那些管家和女红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