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站在院子里又玩了会儿球,可惜他动作再漂亮,身形再飘忽,他想要的那个观众始终都没出来,他便也觉得这蹴鞠渐渐失了趣味,便把动作停了,抱着球慢慢走到廊下,想要偷偷看一眼润玉。

不凑近还好,就在他走到窗边时,忽听屋内传来一声断喝,竟是润玉那慈眉善目的母亲,她怒道:“你还好意思说,给我跪下!”随即便是“噗通”一声,是膝盖砸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的声响。

旭凤登时就急了,他的哥哥是神子下凡,何等尊贵,怎能随便下跪!他一急,抬手就要将窗户击破冲进去,却又听一人缓声道:“母亲消消气,三哥也是无心的……”

这却又是润玉的声音,听上去不疾不徐,温文尔雅。旭凤听了他的声音,心里有个地方忽而就软塌下去一块儿,情不自禁地嘴角上翘。

又听老夫人怒道:“你惯会替他狡辩!”

润玉声音仍是那般轻缓,面对盛怒的母亲又带了些失笑,道:“我怎么敢……只是怕母亲气坏了身体罢了。”

他话音刚落,那跑进屋的男子便忙不迭接口道:“是啊是啊,娘,老四说得也是我想的,娘亲气我不要紧,别气坏了自己!”

旭凤虽然年纪小,但也耳聪目明,听了这番话,便知道跪下的人不是润玉,而是那刚跑进去的“三哥”,但他仍不放心,便悄悄将窗户纸捅破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瞧。

润玉陪着母亲在桌边坐着,他那“三哥”跪在地上,老夫人面有愠色,道:“你们两个向来是爱串通一气的,只怕我没被你们气死。”

兄弟二人交换了个眼色,润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兄长不要开口,又听老夫人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母亲老糊涂了,训斥你当乐子,是不是?”她问得是跪在地上的三儿子,老三赔着笑道:“母亲别这样说,母亲就是把儿子拆了吃了,儿子也没有怨言。”

老夫人道:“油嘴滑舌,我且问你,咱家四个儿子,老大管着城中的生意,老四自有茶楼照料,你呢,整天招猫逗狗享清福,你们三人都能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是谁的功劳?”

江南产茶,这茶叶不仅供当地贩卖,也要卖到别处去,茶商家中自然少不了这走南闯北跑商之人,老三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地道:“都是二哥辛苦跑商,我们几个才能在家中承欢父母膝下。”

老夫人冷笑道:“你还不算全没良心, 知道你二哥跑商辛苦,一年到头也不能在家几天。”

老三被她训得一头雾水,又不敢呛声,只好不断拿眼去看润玉,润玉只得苦笑:他坐着,自己哥哥却跪着,他坐也坐得不踏实,只得道:“二哥的辛苦,三哥是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