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见他不说话,还当是吓到他了,只得拉着他的手腕摇了一摇,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说怪,还是该怪四楼值守的仆役竟把旭凤放上来。想到这儿,他又问道:“我门外有人值守,你怎么上来的?”

旭凤满脸无辜:“什么值守,是说外面站那个木头桩子似的人吗?我轻轻一推,他就倒了。”

润玉十分诧异,这值守的仆役不说是武林高手,可也是身材高大的练家子,竟被他一推就倒?“又胡说。”他说道,一边站起身走出房间,一瞧又是哭笑不得——那仆役不省人事,被摆在廊上摆植物的案台旁,头上还放了盆花,随着他身体呼吸起伏,花朵也一颤一颤的。他在角落睡得安稳,也难怪刚才有人拖掌柜出去却没看见他。

润玉回头望了一眼,旭凤跟在他身后,像条乖巧的小犬,眼神明亮如有星辰。

润玉:“……你放盆花做什么?”

旭凤歪了歪头,道:“他生得实在吓人,我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吓到你。”这仆役生有八丈高,左脸上三道疤显得十分阴鸷,润玉哑然失笑,摸了摸他头顶道:“谢谢你啊。”

旭凤欢喜得什么似的,得意道:“不必多礼。”说着将润玉的手拉下来,用双手握住。只见那小凤凰将他凡间兄长的手捉得紧紧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凑上前来,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润玉察觉有些不对,又不好使力抽出,只好没话找话道:“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他只是在做被吩咐的事罢了。”

旭凤紧紧盯着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道:“玉儿哥哥,我是……我想你了。”

润玉已经习惯了他行为做事和普通人稍有异常,不着痕迹地将手抽走,转过身去说道:“我知道了,但是……”他走了几步,将桌上的账本合上,转头再看,见旭凤怔怔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又顿生几分怜爱几分愧疚,于是笑道:“好了,哥哥这里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可好?”

旭凤仍是有些怏怏不乐的样子,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润玉似乎有几分避着他的样子似的,旭凤直来直去惯了,心想难道他是生了我的气吗?可在天界时,润玉是从不生气的,何况他若是生气,跟我说不就好了?

他越想越乱,只觉得从前从没有这么乱过。润玉将账本和好,摇铃唤来个打理房间的仆役,便带着旭凤朝出口走去,路过三层时,正巧见到竹影站在楼梯口,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这“听风阁”是风雅之地,对琴师曲娘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是礼遇有加,竹影还大润玉几岁,润玉见了他,便随口笑道:“我叫你看会儿孩子,你倒好,把他看到楼上去了。”

竹影见旭凤冲出房去本是要追,可旭凤跑的太快,一眨眼就飘上楼去了,这四层如无润玉传唤,他是无权踏入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旭凤打晕那看门的仆役,心里叫苦不迭。这还不算,不多时又见两个人拖着掌柜出来,掌柜一路哭喊着被丢出楼去,他魂儿都要吓丢了,哪还有心思和润玉玩笑,低头敛眉不敢说话。竹影说话做事向来有几分柔弱之气,润玉也没多想,又走几步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杂役站在二层的顶端遥遥望着竹影,面露关切焦急之色,一见润玉,又忙低下头去,但也离开,一时间楼梯上下气氛颇为奇怪,润玉心中纳闷,问竹影道:“顺哥儿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你和他关系好,可是他家中又有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