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豁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旭凤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他摸着良心说自己没有脱过这臭小子衣服,可是掌柜和锦绣的反应分明是误会了,从昨天到今日,从下人到三哥,再到这掌柜绣娘,为什么个个儿都误会他和旭凤有点什么?润玉长这么大也没平白受过这种冤屈,他待人有礼,对女子男子都是如此,即便几个至交好友也是君子淡如水般的来往,他娶亲又早,还从未和“断袖”二字搭过这么多边!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站在原地双手相握,耳朵越来越烫。

掌柜道:“这个……这个……”饶是她这么会看眼色的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个尴尬了,这断袖之风在本地虽说并不盛行,若是哪里传出两个男子相恋厮守的传闻,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但富家公子养个美貌娈宠也并不少见,而这小公子长得是罕见的貌美不说,身上穿着的分明也是润玉旧日的衣衫……容不得她不想多,明明就是这两个人太明目张胆,她还要觉得自己之前是瞎了呢,没在第一时间就察觉这两人的关系。

旭凤和锦绣还在屏风后争执,这锦绣是庄里手艺最好的绣娘,虽说是在心上人面前,可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也是不肯低头的,何况她年纪也小,见旭凤和她年纪相仿,胆子又大了几分,便铁了心要教他做衣服的道理——何况她想着,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没量过尺寸,定是装的!便怒道:“净瞎说!你不要动,把腰带解了!”

屏风后人影绰绰,旭凤挣扎连连——又不能打女人,又不能使法术怕被天界发现,急得一头汗,这时只见润玉转过屏风来,低声道:“锦绣,辛苦你了,我来吧。”

锦绣一见他,马上又变回了温温柔柔和声细气的样子:“少、少爷,这怎么行……”

润玉道:“软尺我还是会看的,何况看了这么多年,也知道该量哪里了。”他天资聪颖,许多事一看就会,锦绣听了,又是对他一番钦佩爱慕,正犹豫着,掌柜在外面道:“你就交给四少爷,你从屏风外指点一二就是。”

锦绣这才将软尺递给润玉。润玉笑道:“辛苦。”她便连忙跑开了。

旭凤衣衫凌乱,外衫扯得乱七八糟,满脸狼狈,见了润玉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谁知润玉也不像往常会和他调笑几句将话打开,也低着头似在想心事,两人一动不动相对半晌,润玉道:“脱了吧?”

旭凤这才大梦初醒,道:“嗯?嗯!”这回动作利索了很多,从前在璇玑宫留宿时,润玉的近身仙侍他是看不上的,从母神那儿来的嬷嬷他又觉得凶,自然是润玉亲自替他宽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场三下五除二解开腰带脱外衣,脱了外衣又要脱里衣——他都露出一个雪白的肩头了,润玉反应极大的背过脸去,盯着屏风怒道:“你脱光干什么!”润玉此时投湖自尽的心都有,屏风外掌柜和锦绣都还在,想必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旭凤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意,登时愣住了,想不明白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他,愣了半晌,慢慢把里衣拉好,又低头看看扔在地上的外衣和腰带,仍是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他想了半天仍是委屈,但是面对这个和天界不同、会生气会发怒的润玉,撒个娇总是没错的。他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润玉的衣袖,轻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