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么不是……”旭凤眼看母亲哭泣,却从心底升起一阵反感来,“他对我很好很好的。”

“那是他迫于身份,做样子而已,若他对你不好,你父帝又会怎么想?他才做出这兄友弟恭的样子……”

“你别说了!”旭凤终于忍耐不住,生平第一次反驳了母亲,“他爱我疼我,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问他!”他说着,竟调转方向,当下就要奔向人间,忽而脚下升起一道凌厉金光,将他拢在其中,他回头一看,是荼姚下了禁制。她拭去眼泪,眼中露出严厉来:“不许去!你这几日就给我老老实实在栖梧宫闭门思过,半步都别离开!”

这天后母子起了第一次龃龉时,缘机仙子正一筹莫展。

命簿未改,龙鳞尚在,即是说,尽管如今旭凤背了坏名声、逃了家,润玉痛失挚爱死去活来,可他们俩到底总有一天要在人间成为结发夫妻,而这龙鳞更表明,待他二人回归天界,仍旧要珠胎暗结、私奔下界,最终落得那个家破人亡、六界尽毁的下场。

她这一番算计,竟然全是白折腾,人家有情人历经波折,竟然还是要在一起。缘机头壳疼得厉害,忍不住想干脆下界去和润玉和盘托出算了:润玉和旭凤之间,明显是润玉更明事理、通人情,而那凤凰,简直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混账,他认准了一件事,不叫他称心如意便绝不会罢休,缘机甚至觉得,若她告诉旭凤实情,旭凤也会嗤笑一声:“六界算个屁。”

她合起命簿,收起龙鳞,转头去了下界。

且先看看润玉如何,再做打算。

此时的人间,距离珠儿、凤凰双双殒命的一夜已经过了一年。

珠儿的尸身葬在齐家祖坟,她的命案被定为歹人入室、偷摸不成杀人灭口,此事蹊跷,可官府查了几个月仍是毫无头绪,脚印、目击者一个都无,最后只得草草揭过,至于那自己放火被烧死在房中的少年……

他已成为了齐家上下缄口不提的一个秘密。

缘机站在小院废墟前静默片刻,这院子无人修缮,润玉去了哪里?齐府上下无人提起,她只得催动法术,将这一年里的过往一一看过:

原来旭凤“死”后,齐家老大修书一封,寄给了清梧派的掌门,恰逢掌门次子云游归来,一家人收到这封信都是满头雾水,便派了人前来问询,两边一对峙,这才发现竟都被这孩子给骗了。

齐家上下又怒又伤,怒的是这全家老小都被他满口胡言蒙在鼓里,现在他死了,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伤的是到底也和他相处了两年,人非草木,诸人虽不愿他和润玉在一起,却也是真心喜爱他的。

这其中尤以润玉心情最为复杂:他和旭凤一见面就颇感有缘,问也没问就把人带回了家,那之后旭凤满口胡言、他就照单全收,到头来一颗心都交付了,却连对方叫什么名字、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他听了清梧派使者的话,在小院废墟里坐了一宿,第二天却忽然想通了似的,寻到老二,要他带自己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