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仙境入口一千年打开一次,一次只得一天,前两次都因仙境事务缠身,不得回返……”

“也不知这次是为什么回来了?”

“是天帝宣召,要封‘夜神’之职给他。”

“封了‘夜神’,此番就是不走了?”

“嗯,不走了。”

旭凤听了,悄无声息地退开,留下一群仙侍继续八卦,谁也不曾注意到栖梧宫的主人来了又去,乱了心绪。

旭凤缓缓走到留梓池旁,望着碧波荡漾的水面,脑海里还回响着仙侍的话,可那声音似乎又渐渐变了样子,变成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孩子的声音:

“此番就是不走了?”

“嗯,不走了。”

不走不走,不走个鬼。他心中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傍晚时分,他至紫方云宫向母神荼姚请安,荼姚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耳提面命,叫他一定要诸事当心,又将那册封典礼所要准备的礼服宝册,一一过问。旭凤答了,她仍是坐立不安的样子,旭凤也有八千余岁的年纪,不是昔日少不更事的孩童了,对母亲的种种作态,他也有了新的认识:此刻荼姚面露不安,手不停地拨动凌火珠,显是在引他去问。

他就偏不。

旭凤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喝起茶来。

荼姚看了,怒其不争,只得长叹一声:“唉……”见旭凤又拿起一块小点心,她又重重叹了一声:“唉!!!!!!!!!”

这一声惊到了笼中梳理羽毛的金丝雀,鸟笼里一阵扑腾。

旭凤这才放下观察了半晌的糕点,正襟危坐,关切地问道:“母神因何叹息?”

荼姚道:“母神,母神是担心你。你册封火神,本是喜事,可却有人诚心搅局,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赶在这几天回来!你父帝又偏袒,本是你一人的喜事,偏要将他凑进来,一并册封……”

她又絮絮地说了许多,可是旭凤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只是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他要回来了?是真的?封了夜神,就是真的走不了了……

北辰仙境的大门位于天界虚妄山,每一千年敞开一次。即使大门打开,若无主人首肯,外人也只能干看着。那人走了三千年,旭凤去了虚妄山三次:第一次,他那时还小,哭着求那人留下,那人连头都没回;第二次,他早早就到门前守候,穿了最漂亮的衣服、还摘了一根最娇嫩繁盛的桃枝,他在门前殷殷等了一天,从日出等到日落,仙境大门就那么敞着,可没有人从门里走出来;第三次,一千年前,他涅槃期至,本是下定决心不去了,可还是忍着浑身刀劈火烤般的痛来到门边,他痛得受不了了,痛得神志不清,忍不住又像儿时那般不顾尊严的苦苦哀求,哥哥,你出来见见我吧,我疼得受不了了,你看我一眼,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可是那人还是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