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重新轻松起来,又开始哼着小调烧水了。

不过片刻,水烧热了,他又弄来大浴桶,润玉爱水,可能会想多泡泡。干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凑上榻去,榻上那人犹在安睡,只见黝黑光亮的兽皮上,躺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一头乌发像云似的散着,有的发丝落在肩头,衬得他更加雪白干净,只是这一身的痕迹,实在有些叫人情难自禁。

旭凤站在床边,呆呆地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伸手去摸润玉的脸,挺直的鼻梁和温润的唇线,润玉睡得不踏实了,侧了侧身子,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声音里还带着盛情过后的懒散和满足,比往常听起来似乎要热一些:“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旭凤的手拉着,覆在自己脸上,大概实在是累惨了,眼睛又要合上,旭凤摸着那张生动柔美的脸,心念一动,俯身将吻落在润玉嘴唇上,亲了又亲,还是不够。幸而还惦记着好不容易烧好的水,吻罢了,他低声道:“玉儿,我烧了水,给你洗洗身子……”

润玉“嗯”了一声,身子没力起不来,旭凤掀开被子,抱着他进了浴桶,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润玉便搂住他的脖子,似是又要睡去,忽而又在旭凤耳边问道:“你叫我什么?”

旭凤脸一红,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道:“兄长,兄长,我叫你兄长,有什么不对?”

“我方才听到的似乎不是这个。”

“你听错了。”

“嗯。”润玉也不纠缠,搂着旭凤的脖子,将下巴放在润玉肩头,半梦半醒地又坐了一会儿,手下意识地玩着旭凤的头发,像是小孩子摸到了让他安心的东西——旭凤被这想象逗笑,烧水时那些想法早忘到了九霄云外,润玉玩他的头发,他就任由润玉去玩,自己也慢慢抚摸赏玩这具身体。

润玉不像他长年作战,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疤痕,后背光洁得像上好的珍珠,可唯独就胸口有一处疤痕,那疤痕还不是一道,而是数十上百道,纠缠在一起,丑陋得刺目。旭凤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沿着润玉脊柱的凹陷滑动的着,突然问道:“兄长,你胸口的疤是怎么回事?”

润玉“嗯?”了一声,旭凤腾出手来在他胸口一点,润玉猛地惊醒过来,朝后退去:“别碰!”他眼中在那一刻投出警惕和防备的神色来,把旭凤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就软下神情,叫旭凤以为方才见到的只是灯火昏暗产生的错觉。

“我小时候顽皮,许是不小心磕了碰了。”润玉笑道,“我也不记得了——别看了。”

他说着将长发拢到那一侧,将伤疤挡住,旭凤有些后悔——润玉此刻似乎是不愿意回到他怀里来了。

可他心里仍有疑惑:润玉或许不知,这疤痕如何,是碰伤摔伤,还是利器有意割伤,是完全不同的,旭凤一眼就能认出润玉胸口的,绝非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碰伤,到更像是有人用刀反复剜肉留下的切口。

堂堂天帝长子,被人剜肉,还不止一次……他想着想着就打了个冷战,不可能的,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便暂且丢开此事,不再提及,这便是天帝二子性格的另一处不同,一件事若是得出了匪夷所思的结论,旭凤会循着原先的思路想下去,若是结论违背常理,那就应该是推导的过程出错了;润玉却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若是违背常理,那便是常理有误,应当挑战常理——他二人思维方式不同,形成了不同的处事方式,便有了日后截然不同的选择。

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