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其中润玉站得最近,他眼见旭凤倒下,自己却如同脚生了根一样半步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旭凤倒在血泊里,身旁惨叫痛哭声渐起,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快步奔到旭凤身边。穗禾哭道:“表哥,表哥!你振作点——”

邝露急道:“怎么办,是否先带回客栈?”她求救般的看向润玉,他们这支小队,原本以旭凤为首,如今旭凤倒下,就只能看润玉了。润玉却怔愣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关心则乱,那一刻他心中纷杂不堪,已经到了如大雪纷飞的地步。旭凤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极大地刺激到了他,他不得不咬破嘴唇,尝到刺痛和铁锈的味道,才清醒过来。

“穗禾脚程快,先回天界去请岐黄仙官。”润玉道,“邝露同去,向父帝求援。”情势逼人,两女应了,眨眼间化作光点消失不见,润玉又道:“鎏英公主——你将陨魔杵收好,以免再生事端。”说着又解了锦觅身上的禁制,锦觅哭着跑过来。

“小鱼仙倌,他会不会有事?”

润玉想说不会,可他舌头都变成石头了一般,他的心,他的五脏,连带他腹中的灵胎,都叫他痛不欲生。他让旭凤靠在他怀中,将自身灵力蒸腾后渡给旭凤,如此这般,灵力不要钱似的输了几个小周天,这才勉强保住旭凤的心神,遏制了穷奇瘟针的毒性。

旭凤脸色似是缓和了一些,润玉却身形越发摇摇欲坠,鎏英在一旁慌忙劝道:“你这样做,对你自身损害极大,收手吧!”

她真怕两个天界皇子都折在魔界,到时天魔二界不打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了。润玉摇摇头,沉声道:“事急从权,管不了那么多。”他眼前阵阵发黑,已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他不得不向腹中灵胎哀求:求求你了,帮帮我吧,若他无事,这一身的灵力、不,你就是要喝我的血、食我的肉,我也没有怨言。

说来也奇怪,那灵胎似是有感应般,当真停下了平时如无底洞般的吸食润玉灵力,它安静下来,润玉觉得体内灵力似乎也充沛了一些,便又将它全无保留地渡给旭凤。

“不行,你这样会出事的!”鎏英急道,她有心帮润玉,可自己却是魔非仙,若说水火逆转已是大禁忌,这魔与仙之间的灵力就更是难以互相转化。一旁的锦觅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开始胡乱种灵芝、种仙药,妄图碰出一个灵丹妙药来。

旭凤的指尖动了一动。有那么一刻,他的脸色似乎又不那么铁青,变得红润了些,可他一张口,却先吐了口紫黑的血。

“哥……”他哀哀地叫道,明明润玉就在身边,就抱着他,可他却看不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他只觉得很疼,也很怕——说来也好笑,从来不知道怕的凤凰战神,这时怕得要死,也恨得要死,他还没听润玉说过爱他,还没和润玉执手一生,怎么能就这么去了?他咬着牙,呻吟道:“哥……抱抱……很疼……”

一字一字都像刀子一样戳在润玉心头软肉上,鎏英道:“凤兄好些了!大殿,可以歇一歇了!”可她话音还没落,旭凤又呕出一大口鲜血,随即再度不省人事。润玉将他紧紧抱住,忍着泪说道:“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不痛了不痛了,都……游走了……”

可旭凤那一下如同回光返照,之后的情形便更加糟糕了下去,再多的灵力打到身体里,也是石沉大海。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润玉痛苦不堪,却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温和地在他耳边道:“你这样下去,你的宝宝也要死了。”

是啊,灵胎或可一时暂停吸取母体灵力,可它想生存,就离不开灵力的滋养,润玉把灵力都拿来救旭凤,又拿什么来保护它呢?润玉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人,正是静书。他双手合在袖中,正低头看着自己,那眼中流动着隐忍着的,是什么呢?是泪吗?

他是何时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灵胎的事的?这些润玉此时都无暇去顾了,他同样未曾注意到的是,不知不觉间,随着静书的出现,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连一粒尘土都凝固在了半空中,一旁的锦觅和鎏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雕塑般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