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不愧是龙凤双修来的灵胎,才只怀胎不久,就有了自己的意志。润玉感受着身体里两个孩子的动作,心情也不由得跟着柔软起来,连带着对孩子的父亲,也不那么轻视了。
算了,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心里说,这阵子旭凤不要逼我,等我做好万全准备,存够抚养孩子的灵力,就成全他们,也给我自己解脱。
他这样想着,也不觉得难过了,只是想到锦觅那声呼救实在急切,便又朝着花界而去。
至于旭凤,他为何离了洛湘府,却没有马上回璇玑宫?只因路过紫方云宫,被荼姚的人拦下了而已。
“二殿下,有多少日没给娘娘请安了?娘娘思念得又要病了。”
旭凤无法,只得进殿去。殿内荼姚正就着琉璃灯在看书,见旭凤来了,十分欢喜,拉住不让走。
“好孩子,今日殿上你受委屈了,来坐下,与母神说说,你可是对锦觅有情?”
“我……”我没有!怎么个个都说他和锦觅有情?旭凤道:“母神,你又乱猜——锦觅现在还是兄长的未婚妻,我对她能有什么念头?”
荼姚笑道:“你只说喜不喜欢,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旭凤愣了片刻,忽而遍体生寒,他低声道:“母神,你是又要替我同润玉生抢么?”
“他是兄长,理应让着幼弟,怎么能算生抢?”
旭凤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这样的歪理。他竟从未觉得母亲如此陌生过——她的温柔贤淑都是假象,只因自己喜欢,她就要去抢。他忽而生出一股无助来,其实这千百年来他无时无刻不被这种无助所包裹,孩子的眼睛最灵敏,他自幼就察觉了别人对父帝母神的惧怕,可他不懂,也不敢说出来。他天性是很敏锐的,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知道父帝冷漠,母神残酷,叔父也是个藐视他人的人,他因而才更加依赖兄长,只因在这一家中,只有看似不合群的润玉,才是唯一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也正是润玉抚平了他心底的躁动,才能让他和太微荼姚相处数千年而无事。润玉离开他的那三千年,他痛得如同失去一半的自己,就是失去了这家族中唯一的依赖。他只能也变得孤傲暴戾,不然无法去抵抗那股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助。
他冷声道:“这若不算生抢,我竟不知什么才算了。”
这天界真是冷漠无情,他觉得是错的,父帝母神却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才是对的”,唯一和他心灵相通的润玉,又被挤压得喘不上气来,他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若不能改变他们,还不如彻底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荼姚见他神色不对,便又想说些别的把话岔开,见旭凤到底是兴趣缺缺,什么都随便赢合,她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旭儿,你和母神生分了,既如此,那便去了吧——只要知道母神一心都是为你。”
旭凤心底黯然,道,我又怎么不知?可为了亲子,就去害别人的孩子,这又怎么说得过去呢?他起身行礼,道:“母神,只愿孩儿潜心修行,从今往后与人为善,能赎你的罪。”
他说罢转身离去,荼姚因他一言,不由得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
此时却有一人,从屏风后转出来,道:“嫂嫂且看,是否真如我所言?”
来人正是月老。他和旭凤起过争执十分不快,听闻旭凤来了,便倒屏风后避了一避。荼姚见了他,长叹一声,道:“他……果如你所说,对他兄长一往情深。我多次试探,他都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