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来就看到了。”

“……哼。”

他不说走也不说留,这一声“哼”像是哼在熠王心头软肉上,他本是下了床,又扑上来按着白衣仙亲了亲,这才胡乱套上衣裤出去。

贴身内侍见他自己穿着单衣出来瞎溜达很是吃惊,他们对昨夜屋里的动静一无所知,也让熠王觉得有点好笑:这个白衣仙,来的时候肯定使仙法把别人耳目都樟了,他分明就是来……的,小坏蛋,小荡妇。

他一边心里想着,一面道:“给本王宽衣。”

内侍:“……?????”宽衣进屋宽啊,还下着雪呢,数九寒冬的,跑殿外宽衣,什么毛病?熠王轻咳一声:“昨夜喝多了,屋里狼藉,去偏殿吧。”想想不放心,又叮嘱:“你们不要随便进去。”

不让人进殿扫洒?内侍们都满头雾水,但也不敢多说,就应了,前呼后拥地陪着熠王去偏殿更衣,然后去接见皇室宗亲了。

熠王见完宗亲,衣服都来不及换,火急火燎地跑到库房揣了几样东西,又向内侍总管吩咐了些事,然后急吼吼地回了寝殿。他走进寝殿时候,手都在抖。

他真怕一推开门,殿里又是空的,白衣仙来了又走,又留他在汹涌无望的等待中。

他真想掉头就跑,但他还是推开了门。

吱呀。门在他身后合上,屋里的炭火烧得很旺,比昨夜还要旺,熠王的心跳到嗓子眼儿,他从未觉得寝殿这么大,去内殿的路这么长。他一步步走到内殿门外,朝里一望——心忽然就落回远处,扑通一声。

白衣仙还在那儿,只穿了单衣,领口露出白皙修长的锁骨,下身盖着锦被,显得舒适又从容。他倚着小桌,正在翻看熠王昨夜看得那本闲书。

这是多么宁静安详的景象!熠王那颗流浪了十八年的心,就在这一刻安稳下来,他走进殿内,笑道:“看看,我是不是回来了?”

白衣仙瞥他一眼——现在他清醒了,又恢复了往日不爱搭理的模样——“嗯。”

熠王走到小榻边坐下,淮梧以鲜红为尊,大红底色配以绣金纹样,一身华服美不胜收。他坐到小榻边,想要伸手去拉白衣仙的手,想了想却又先把两袖合起,手揣起来。白衣仙看他动作奇怪,不由发出奇道:“你做什么?”

“我手凉,暖一暖再来碰你。”熠王道,没想到这话白衣人也不爱听,耳朵都红了,怒道:“谁让你碰我!”

这也太会怪罪人了,他人还躺在熠王榻上,手里拿着熠王的书,就连身上披着的,都是熠王昨日的外袍,都这样了,竟然还好意思说“谁让你碰”,熠王露齿而笑,说道:“是我,是我看见你就忍不住,生怕你不是真的。”

他说着又把手在胳膊上贴了一会儿,可手实在太凉了——午后又下起雪来,熠王等不得轿撵,自己跑回寝殿,难为的一群内侍举着伞跟着他跑,苦不堪言。他想着,便要站起身去外间烤烤火,他一动,白衣仙就道:“去哪?”

“手凉,烤烤火。”熠王道,“你别怕,我不会扔下你的。”他人虽痴,但并不傻,白衣仙也不曾刻意隐瞒,他大概能猜到有人错待过他,伤了他的心,所以他才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

对白衣仙的过往,熠王有庆幸,也有痛惜,痛得是有人竟然肯伤这样的人的心,庆得是他被伤了心,自己才有了这一点萤火般的机会,也实在是矛盾。

白衣仙道:“……我看看。”

“没事,我就很快……”

“快点。”白衣仙眉头又皱起来了,熠王忙乖乖伸出手:只见一双筋骨分明的手,骨节都被冻红了。白衣仙看了,皱着眉道:“……怎么冻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