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就连边关都消停,也是,过年嘛,谁不想安安静静过个年?大臣们也安静下来,不再吵嚷着要他同圣女完婚,一切都变得令人心满意足起来。

最要紧的是,白衣仙现在在他身边,自除夕夜之后,白衣仙仿佛就在熠王寝殿里安营扎寨了,他连窝也不挪,白日里坐在小榻上看书写字,入夜就和熠王春宵帐暖……也难怪熠王不想出门,他看着白衣仙的模样就觉得心脏被蜜糖包裹住了一般:他的心上人穿得白白软软的,像一朵毛蓬蓬的小云朵,悄无声息地窝在窗边角落里,脸儿红扑扑的。知他喜穿白色,熠王为他备下云锦般的衣衫,就连一件皮毛大氅都是银狐皮毛,白白的,没有一点杂质。熠王五年前猎得这只银狐,在皇室宗亲中力拔头筹,众人皆赞他少年神勇,可他心里却只想着:这条皮毛,或许配得上那个人。如今那个人就在他寝殿里,穿着他备下的衣物,身上披着那件银狐大氅,一张小脸显得比平日还要小了,甚至有了几分少年的娇气。

白衣仙怕冷,熠王寝殿里日日将炭火烧得很旺,他还命人做了金铜手笼,镶嵌了琉璃宝珠,把它变得五光十色。他把手笼拿给白衣仙看,白衣仙道:“俗气得很。”但仍是整日抱在怀里取暖,熠王看得心也热乎起来,凑过去和他腻在一处,讨要亲吻作赏赐。

于这诸多亲密行为中,熠王最喜欢亲吻。四片唇凑在一处,或轻轻触碰,或舔舐含弄,交换鼻息和唾液,谁也不躲谁,实在是世上最亲近的行动了!

他虽喜欢亲吻,可亲着亲着,十次有八次就变了意思,手探进衣服里揉捏爱抚,不多时就都气喘吁吁、眼中波光粼粼,反正休朝,熠王也不再理会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祖训,往往情之所至,就和白衣仙欢好起来,也不管究竟是不是青天白日。

白衣仙也由得他,实际上,自初一那日以来,白衣仙对他态度不再像从前那么恶劣且冷淡,甚至说得上纵容——他要亲,白衣仙就给亲,他要做,白衣仙就顺从地躺下,甚至主动配合,他不敢说白衣仙在床笫间是在讨好他,可也实在差不多了。

熠王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信了个大神仙,是娶了个小妻子。小妻子每天窝在榻上不动,懒懒的,熠王要拉他出去逛逛他也不肯,熠王忍不住逗他,说他像个抱蛋的小母鸡。

白衣仙听了很恼火,可身子懒发不起火来,只能拉下脸道:“我才不是小母鸡。”

“那你是什么,是小母龙吗?”

“我不是……”白衣仙跟他分辨两句,发现熠王竟然胆敢打趣调戏自己,翻个身不理他了。

唯一遗憾的是……熠王仍旧不知道白衣仙名姓。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他洞府在何处,师承何人,他对白衣仙一无所知,偶尔试探两句,白衣仙就拉下脸来怼他:“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哦,也是。”熠王也不生气,就笑笑,他修仙本就不是为了问道,而是想靠近白衣仙一点,如今白衣仙就在怀里,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修仙了。他干脆就不问。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白衣仙是条龙,但他很喜欢凤凰。

熠王暗暗猜测,那个伤了他的心的人,应该就是条凤凰。

对那个人,熠王也没太多想法,白衣仙有时望着他出神,在欢好时也错把他当成过那个人,他都不太在意——他生性豁达,或许是因为此生失去的已经很多,得不到的也太多,能于仙人漫长的岁月中占得片刻,已是很幸运了。

所以,他什么也不问,只有天夜里搂着白衣仙,摸着他光滑的后背,指尖在他背凹里缓缓滑动,他想,说什么也要想个办法,让人供奉朝拜他。

这样在自己死后,白衣仙无论怎样,都会有个去处,即使天地再大、再广袤,这里,淮梧,都可以给他一片净土。

不知不觉他都想到百年之后,白衣仙却一无所知。两个灵胎终于有父母双全的时刻了,他也从先前的折腾当中缓了一口气。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都乏了,懒了,像一滩雨后的水,哪里也不想去,熠王就像太阳,他愿意被太阳晒干、蒸发的一干二净。

可是……

不出三天,熠王在宫内藏娇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众人不知是仙人降临,只知道熠王整日和他待在一起,在王宫内日夜恩爱,据熠王的贴身内侍说,那人还是个男子。

好家伙!举国哗然。欢喜者有之,便是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凡起头正脸些的,都活跃起来,想着终于轮到老娘了;哀叹者亦有之,都是些上了岁数的皇室宗亲、肱股之臣,听闻此事都是纷纷摇头,先是修仙,现在又在宫内睡男人……这个熠王,到底要做多少离经叛道的事?